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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万事兴(第1页)

“小乔,这个给你,你揣着。”

梁栋妈递给我了一把钥匙,黄铜的,边缘锋利,应当是刚制好的,握在她手里是温的,重量可观。

“阿姨刚配的,新的,给你,这样你出门回家就方便了。”

梁栋妈来找我是有话要说,我心知肚明,但我仍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带刺的防护网。

因为暂不知道来者用意,而且,婆媳关系四个字在每一个女人心里都适用于同一套相差无几的翻译系统,译文的结果,多数都是负面的,让人不自觉紧张,严阵以待。

“小乔,你什么时候有空?阿姨想找你出去逛逛街,我想去买个眉笔,你帮我参谋参谋。”梁栋妈妈说罢,还指了指自己的眉毛。

她的眉毛和我妈妈的一样,是纹过的,很多年前的纹眉方法,并不自然,而且掉色,年头一久,边缘也会模糊,如同两条枯萎泛灰的狗尾巴草横在额头和眼皮之间,寥寥草草,不精神。

庾璎在低头干活,闻言不动声色,悄悄抬头看了我一眼。梁栋妈大概也注意到了,所以她极其小心地立马改口,往店里的小沙发挪了半步,可是又不知坐下合适否,一时间屁股尴尬,就那么半蹲半站地朝我摆手:“没事的,小乔,乖宝,你先忙,我就在这等一会儿。不急,不着急。”

后来庾璎跟我说:“你婆婆啊,我看她一眼就知道是个老实人,不是那种搅家精。”

我说是的。

虽然我对梁栋妈的了解并不多,仅限于我来到什蒲的这些短暂时日,但我认同庾璎的说法。

梁栋妈妈是个老实人,仍用那套翻译系统,翻译过来就是,她并不尖锐,没有刻薄的心眼,不计较,不是会给儿媳妇气受、摆架子拿款的那种婆婆。

她不是真的想逛街,大概率,只是想找个由头跟我说几句话,就像朋友,母女,或是寻常婆媳那样。

我说,阿姨,我没事,现在就可以去。

于是梁栋妈赶紧又站了起来,她帮我拿外套,帮我推门,等我走出去,再把玻璃门严丝合缝带好,不让屋子里的暖气外泄。

临走前,隔着玻璃门,她还不忘对庾璎歉意地笑笑。

-

什蒲镇上只有一个商场,很小,一楼有几个卖化妆品护肤品的档口,小小的柜台挤着大大小小的广告贴,那些品牌我都没有见过,乌泱泱挤在一起。

画着明艳眼妆的老板也是阿姨辈的年纪,见到梁栋妈,第一眼判断出这是个生脸,第二眼便是打量梁栋妈的穿着,从头到脚逡巡一圈,然后从开口纸盒里抽出一根拉线眉笔,扔在柜台上:“十块。”

梁栋妈愣了下,小心把眉笔的塑料盖打开,问了句:“这是什么颜色?她们说我该买灰黑色,黑色太吓人了,不好看。”

这里的她们,指的是社区跳舞队的、梁栋妈妈的老姐妹们,这是梁栋妈妈仅有的社交圈子,她们中有喜爱打扮经常逛街的“先锋”,原本劝梁栋妈再去重新纹一下那眉毛,少说十几年了,该补补了。

梁栋妈先是答应了,跟跳舞队去市里的比赛的时候,顺便找了家美容院问了价钱,结果当即打响退堂鼓。

这只眉笔显然也和她得到的信息不符,老姐妹们告诉她,五块钱,就五块钱,我们买都是五块,可梁栋妈气场不强,开口就露怯,老板虽没把眉笔从梁栋妈手里抽回去,却也是不情不愿,言语里带着小毛刺:“这是好牌子的,能用可长时间了,你不经常化妆吧?所以不懂。”

梁栋妈便又犹豫起来。

她轻轻扥了扥眉笔上面的那个线,似乎在研究颜色,以及怎么用。

“哎呦,十块钱!现在十块钱还叫钱啊?”老板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开口了,也许是老板说话太狂妄,也许是打量梁栋妈的那一眼,顺便也把我划在了视线里,那打量让我这样窝囊的人都感觉到不自在。

可我又说不出“这太贵了,这种眉笔网上十块钱能买三支”之类当面怼人的话,我只能挽起梁栋妈的手臂,说:“走吧,这个颜色不大好看,我化妆包里刚好有多余的,先不用买。”

一听我这样说,老板立刻又把我们叫住了:“五块给你一个吧,我拉个主顾。”

然后很麻利地拿小袋子,把那眉笔装了起来,又把付款码往我们面前一推,不给梁栋妈任何反悔机会。

“这是你谁?”老板在梁栋妈扫码付钱的时候问。她挑挑眉,朝着我。

我看到梁栋妈的口型,她似乎原本是想说,儿媳妇,可是第一个字还没出来,便改了口,摸了摸我挽在她臂弯上的手背,说:“我闺女。”

“呦,那你闺女可长得比你漂亮,长得跟你不大像。”

。。。。。。

梁栋妈似乎是个从不会生气的人。

我来到什蒲的这段日子,好像从未在她脸上看到过多的表情,更不要说是类似于生气、恼怒这种激进的情绪,她时常挂在脸上的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只不过有时眉尾下耷,夹杂一点无奈。

就比如她在饭桌上抱怨梁栋爸睡前喝太多茶水,晚上总要扶他去起夜,说完半句,后半句音量便越来越弱。

再比如梁栋说今天菜里的粉条有点硬,不好吃,她解释说不可能,还是从前那家买的红薯粉条,从来没换过。

梁栋妈不生气,不着急,只会苦笑,露出这种苦笑的时间也不会太长,她会有意识地迅速将眉尾抬一抬,然后眨眨眼,恢复成笑眯眯的模样,给我夹菜:“小乔你尝尝这个,梁栋从小最爱吃了,你尝尝,好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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