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毓闵尚未醒转神,宁毓承率先道:「祖父,且由我先来。」
宁礼坤上下打量着宁毓承,冷笑道:「好啊,宁小七,你倒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既然你明知有错,为何又要去犯?」
「是,小七有错,请祖父责罚。」
眼下宁礼坤在盛怒之中,各种解释只能火上浇油。宁毓承并不辩解,规规矩矩认错。
宁毓闵眨了眨眼,跟着俯身下去,道:「请祖父责罚。」
宁礼坤眼神在默契的兄弟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心情很是复杂,「你们两人沆瀣一气,倒是兄友弟恭。」
两人默不作声,宁礼坤气得吹胡子瞪眼,盯着宁毓承道:「宁小七,白天考试时,我念在你要考试的份上,你为了陈淳佑出头,我不曾与你计较。宁小七,你可是觉着,自己考进内舍,万无一失了?」
宁毓承想了下,真诚地道:「祖父,我觉着,我能考进内舍。」
宁礼坤被噎了下,恼怒道:「你倒是自信。区区一个内舍考试,要是你都考不过,你以后别姓宁!」
「你!宁二!」宁礼坤再看向宁毓闵,眼神冷下去。
宁毓闵性情宽厚温和,读书上颇有天分。在宁礼坤看来,他的天资不错,性情却是缺点,欠缺为官的狠厉。
宁礼坤盼着他在读书上用功,成为大儒名流,教授出几个有出息的学生,远比做个不上不下的官员有前途。
眼看宁毓闵一头扎进了行医治病中,还带着宁毓承一道前去,宁礼坤愈加怒不可遏。
「平时你弄那些药,与大夫来往,到处去给人义诊。你想治病救人,所行皆是善举,我便没有管着你。你倒愈发张狂,连宁小七也一并拉了去,功课更一落千丈!」
宁毓闵脸色泛白,低头屏声静气,任凭宁礼坤怒骂。
宁礼坤厉声道:「你以后要是再碰医术,不务正业,宁氏容不下你,老子以后没你这个孙子!」
第九章被罚
宁毓闵倔强地紧抿唇一言不发,双目灼灼,不服地道:「祖父,我行医救人,是在做善事。且我并未耽误功课,何错之有?」
「好你个混帐,你还敢顶撞老子!」宁礼坤怒不可遏,转身抓起书案上的戒尺就要打。
「祖父!」宁毓承一个健步冲上前,垫起脚,搂住了宁礼坤扬起的手臂。
「你让开,下一个就收拾你!」宁礼坤低头瞪着宁毓承,抬手往回扯。
「祖父息怒,二哥身为宁氏子孙,行善治病救人,又不是外出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宁毓承不管不顾搂住宁礼坤不放,暗中向已经濒临爆发的宁毓闵递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好汉不吃眼前亏,两指粗的戒尺打在身上,痛是一回事,正是叛逆的年纪,面子大过天。
打的不是宁毓闵的身,是他的信仰,憧憬,激情,他的脸面。
宁毓闵见宁毓承在努力帮他,极力平缓住喷薄的怒意,忍住了没有做声,却微闭上眼,拧着头,一副任由宁礼坤处置的模样。
宁礼坤气得仰倒,咆哮道:「老子宁愿他去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宁氏不缺他出去挥霍的几个银子,他这是不务正业,异想天开!要是医死人,宁氏被人藉机弹劾,捅出的天大篓子,你们可担待得起!宁氏败落,大杂院住着的人,就变成了你们!到时,谁来可怜你们,谁来管你们死活!」
这一番大话压下来,要真出点事,宁毓闵就变成了宁氏罪人。宁毓承见他脸色苍白,悲愤颤抖,暗自叹息了声。
宁礼坤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不是这个世道的道理。
宁氏这座大山,要真是因为宁毓闵行善救人就能倒下,月河边便不会有脏乱的大杂院,陈全进侯官五年未归。
「真当?」宁毓承思绪微转,眨着眼睛问道。
宁礼坤愣了下,莫名其妙看着宁毓承。
「祖父,真能出去挥霍,挥金如土花银子?」宁毓承笑起来,满脸期盼。
「滚!」宁礼坤被气笑了,转头对付宁毓承,拧着他的耳朵,「小小年纪,就想着去花天酒地了?」
「不敢不敢,祖父,孙儿就是想多些零花银子。」宁毓承捂住耳朵求饶,顿了顿,笑着若有所指:「祖父,君子言出必行。」
「老子不是君子!」宁礼坤呵呵,昂首看着宁毓承,「老子若是君子,说了要收拾你们,就得言出必行。」
宁毓承不接话,苦着脸央求道:「祖父,我好饿,今日考了一天,还没用饭呢。祖父,我的考试成绩如何,可有给你丢脸?」
听到考试成绩,宁礼坤的神色变得缓和,情不自禁露出几分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