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毓承是明枪明剑,贺禄是飞蛾扑火,两人一拍即合!
「你们去田庄,除了你,宁七郎,还有谁一道前去了,你仔仔细细,一个字不落给我如实交代!」贺道年不放心,板着脸威胁道。
「阿爹,我可记不清那么多,一个字不落,我可做不到。」贺禄很是光棍地道。
贺道年几乎呕血,生生憋住气,好声好气地道:「行行行,你捡记得的说。」
徐先生面无表情望着门外的青石地面,在太阳下泛起了水光,看得人眼冒金星,头大如斗。
听他们父子说话,无人会怀疑是否亲生。两人简直一脉相传,东拉西扯半晌,始终说不到重要之处。
「既然宁小七来叫我,我正好无事,便跟着去了田庄。除了宁小七,宁榜眼宁二郎他们都来了。宁三郎最讨厌,宁榜眼气度不凡,稳重有礼,见到他就跟见到先生一样,不好接近。我还是最喜欢宁小七,宁小七最随和,我们熟不拘礼。」
贺道年听贺禄评宁氏兄弟,脸色逐渐好转。他万万不敢以为贺禄聪明,只对贺禄很颇为满意。这份识人的本事,聪明人不一定比得过。
「我与宁小七说了几句话,嘲笑了他的老驴。宁小七也不生气,问我官田快要收成了,府中的旧粮如何处置。」
贺禄斜了眼紧张的贺道年,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呵呵道:「阿爹,钱粮之事,我怎能随便告诉别人,就是宁小七也不行。」
贺道年松了口气,眼里浮起满意之色,「宁小七为何问起你粮食之事?」
「我起初也不明白,后来宁小七与我仔细解释了。」贺道年眼珠上翻,努力回想着宁毓承的话,暗中掰着手指,免得有所遗漏。
「十年前,江州府曾遇到旱灾,这一年的灾情,几十年难遇,在邸报上有写,阿爹可记得?」贺禄问道。
「我记得。」贺道年点头道。
江州府富饶,朝廷指望着江洲府交赋税,当年的旱灾,朝廷极为重视。对后续的赈济,格外关注。次年赈济的种子,大多发放到了庄稼人手中。毕竟没种子种不出来地,交不出赋税,关系着他们的仕途。
「第二年,江州府的粮食大丰收。」贺禄回忆着宁毓承的提醒,身子前倾,凑到贺道年身边,压低声音,慎重其事强调。
贺道年一愣,伸手推开贺禄,「翌年天公作美,江州府本就盛产粮食,这有甚稀奇之处?」
「阿爹,当然稀奇,关系大了!」贺禄晃腿掸衣袍,低垂头漫不经心道。
贺道年看得憋火,很想揍他,忍了又忍,好声好气道:「稀奇在何处?」
「徐先生,你去将近十年江州府的帐目拿来,要真帐!」贺禄不答,朝门口伸长耳朵的徐先生吩咐道。
听到真帐,徐先生脸抽搐了下,朝贺道年看去。
贺道年气得要骂,贺禄难得严肃道:「阿爹,这关系到扬名立万,阿爹就莫要在意这些下节了!」
既然宁毓承提到真帐,看假帐肯定不行。只他们三人在,拿出真帐看一下也无妨。
贺道年脑子转得飞快,心一横,对徐先生点点头,道:「我们回后衙去,
三人回到后衙贺道年书房,徐先生取来一个匣子,贺道年取锁匙打开,贺禄凑上去看了又看,指挥道:「徐先生,你将江州府近十年的粮食亩产,真实收成列举出来。」
徐先生不解其意,不过在贺道年的示意下,按照贺禄的要求,将近十年的粮食亩产,一一列出。
贺禄只听宁毓承说过,江州府近十年粮食产量越来越低,他不知真假,心中很是没底。
帐目他是看不懂,但纸上的数目清楚简单,他看得一目了然,手指戳得纸啪啪响,洋洋自得道:「阿爹你看,粮食的产量,可是灾后翌年最好,接下来,勉强维持都难,接连减低了?」
贺道年紧盯着贺禄:「宁小七可有告诉你,关窍在何处?」
「在种子。」贺禄道。
「种子?」贺道年念叨了句,不禁看向一旁的徐先生,见他同样惊讶,赶忙追问道:「为何是种子?」
「当年赈灾的种子,是从别的州府调来,而非与往年一样,皆是江州府百姓收成后,自己留下来的种子。宁小七还说,吃庄稼的虫子也一并干死了大半,这也是缘由之一。后来他们再留种,吃庄稼的虫子也活了过来,粮食收成顶多维持一两年,以后便每况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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