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近在虽腿脚不便,却也派人查探过,那彭蠡湖西岸并未受此番地动水患牵连,且那里地势平广,河床更高,若是能说动百姓们乔迁至此,再有官府资助,想来此难题必然能迎刃而解。”
裴季如今虽腿脚不便,但身上的儒雅气度并未消减半分,得益于常年在外之故,烈日风霜在其脸上更添几分阳刚,不似书生般柔弱。
“多谢尚书大人指点,此番解决之道可谓极好地避免了百姓远离故土、奔走异乡之痛,下官替百姓们先谢过大人。”朱闰程由衷感激道。
“既为百姓衣食父母,自要为其担起一份责来,朱大人不必谢我。”裴季不在意道。
若非得谢小郡主提醒,他也不能很快发现河堤被淤泥沉积一事,自然也想不到如此完美的解决之法。
“对了,朱大人,你既来了此,那裴某便打算离开了,寻一清静之地养伤,待回京之时再见。”离开前,裴季道。
彭泽县事了,裴季正好也将江州之事办完,此地不远便是柴桑郡,裴季打算去那里养伤,顺道看望故人。
八月中末,裴季来此已有数日,城中故人多是儿时相识的玩伴,他们幼年时得遇清河郡主,故而有幸被郡主府中几位郎君教导了不同的立世本领,不叫饿死浮野。
城中一处幽深静谧小院中,裴季正端坐在凉亭中,檐角被绿萝藤蔓包绕,挡住了秋老虎的暑热。
院中人正安静地独自对弈,一旁的木质熏香叫人心中清静,了无尘杂,一坐便是一整个午后时光。
守在一旁的小童早已见怪不怪,见郎君始终不使唤自己,靠着墙角打了会儿盹后,听见院外有热闹声,便跑去凑热闹了。
街头上,不知是哪家女子出嫁,敲锣打鼓声密集而彰显热闹,新郎一袭红衣锦服,骑在高头马背上,笑着接受两道百姓祝福,跟在后的花娇中新娘哭成泪人,既有对父母双亲的不舍,也有对未来夫妻生活的迷茫与无措。
轿门外,新娘兄长听到妹妹低泣声,心疼安慰道:“妹妹别怕,往后他要是敢欺负你,兄长上门去打断他的狗腿,再把你接回家中,养你一辈子,便是有外甥也不怕,兄长养得起。”
花娇中,新娘听着兄长安稳之话不住被逗笑了,眼泪终于留在眼眶中,脸上花了的妆容也不必担忧,到了新房时,自有时间补妆。
“谢谢阿兄。”新娘心中暖暖道,说道小声,但跟在外时刻留意妹妹的兄长却是听到了,无声笑了笑。
裴季此时拄着拐杖,立在院墙门前,瞧好看见火红花轿从眼前走过,心中顿然惆怅,世间三大喜事,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他这沧寮一生,怕是只能逢一喜了。
小童喜凑热闹,方才跟着迎亲队伍走了一道,那户人家管事瞧他喜庆,还给他塞了几颗喜糖。
小童兴高采烈归来,恰好瞧见他家郎君竟难得走出院门,站在外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久未回神。
“郎君,您可是也想娶妻了?”小童跟在裴季身边多年,知晓自家郎君看着待人温和有礼,实则冷淡疏离的性子,平日里甚少出门逢迎来往,一门心思只扑在改善民生大计上,至今都不曾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话也就他和府中几个待得久的身边人敢这般同他说。
“我看你是闲得慌,不如回去将三字经抄写一遍,交由我过目。”裴季闻声收回目光,脸上也不见动怒道。
“奴去抄书了谁来照顾郎君衣食起居。”小童平生最怕笔墨之事,但胜在机敏,懂得察言观色,自被裴季在冬日寒雪夜里所救后,带在了身边,亲自教导文墨,可惜他真不是那块料,与其让他抄文习字,倒不如让他去干跑腿杂活。
裴季后来见他实在不上道,在他的再三恳求下,这才歇了那份塑才的心思,由他作了身边小童。
“不想抄便闭嘴。”裴季缓步行在前道。
如今他的腿已慢慢有了知觉,只行走还尚有些困难,故而让小童在这临安城中租下这一处院落后,便甚少出门,每日里读书对弈,倒也过得尚算舒心,许久不曾这般闲下来过了。
“今日中秋,大人晚上赏月时,可要饮几杯屠苏酒,就着青蟹,两厢寒暖相抵,倒也不怕伤了身。”二人关上院门隔绝喧嚣后,小童问道。
这月团必是要有的,至于青蟹他今日出门时在集市上恰好看见有人贩卖,硕大肥美,蟹黄饱满,故而已早早买了,只是这酒还得问过郎君意思后再行准备,毕竟郎君有伤在身,他不敢自作主张。
“准备吧,许久不曾小酌一番了。”裴季回到院落中,继续下着当才未结束的棋局。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