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曦文抿了抿唇,似有犹豫,但是径直走到玖宫月面前,作揖道:“臣见过殿下,不知殿下唤臣过来所为何事”。
玖宫月望着眼前人,明明肌肤白皙俊美,棱角分明,可浑身就散发着一股清冷桀骜。
“你是怎么知道那句对子的”。
玖宫月目光锐利地紧盯着杜曦文,不放过她脸上闪过的一丝情绪,但对方却始终都保持着冷漠。
“臣不知道殿下说得什么意思,那句对子是臣自己想的,殿下若无他事,臣就先行一步”。
望着眼前如此恭敬冷漠的杜曦文,玖宫月的心不免一阵刺痛,“既然杜大人不愿告知,那本宫也没什么好问的。杜大人,慢走不送”。
言罢,玖宫月轻莲移步。
两人擦肩而过。
杜曦文杵在原地,抬头望了望天,吐出一口浊气。
…………
树叶随风飘扬,洒落大地,宛如一场绚丽多彩的花雨。杜曦文站在树下,手持剑柄,在这桃花中翩翩起舞。
“曦文”。
听闻声音,杜曦文停止动作,收回长剑紧贴于后背:“这么晚了,雪姐姐怎么还没睡?可是我吵到了你”。
苏雪儿轻轻摇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方荷花绣帕,为眼前的人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我见你从靖王府回来就一直舞剑,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还以为你是出了什么事”。苏雪儿目光温柔如水,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她的关心。
杜曦文则轻掀后袍,落座在石墩上,并将剑放在石桌上面,“雪姐姐莫要过于担心,我只是觉得今夜月色好,便想着好久也没有舞剑,索性就在这里练一会儿,而且我哪有像雪姐姐那般说的一样,是爱惹事儿的性子”。
苏雪儿坐在她的对面,一手托着略显宽大的袖衣,一手斟起玉壶,将那清澈透明的酒水注入玉杯中。
“你整日将自己关入书房之中,闭门不出,还不如出去惹事儿呢,这样我还能觉得你活得像个人”。
她将倒好的酒,端到杜曦文面前。
“瞧雪姐姐说的,倒是在埋怨我似的!当初我与公主成婚,这府中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我若是不整日躲到书房里,只怕我这条小命早就不保了”。杜曦文握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苏雪儿闻言,面色顿时有些不悦:“呸呸呸……瞎说什么浑话,什么小命保不保的,你若是再这样说,小心我就……”
“就怎么样?”杜曦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手支撑着额头,看着苏雪儿,半开玩笑道,“难不成,雪姐姐还要为了这句话,舍得打我嘛?”
杜曦文生的极好,尖削的下巴颏,再配上俊俏绝美的五官,好似那画中的翩翩浊世的白衣公子。
苏雪儿一时间看愣了,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她,只见杜曦文那双深沉的眼眸,隐藏着女儿般少有的俏皮。
她知道,只有在自己面前,杜曦文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阿曦,”她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报仇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你能做回真实的自己,而不是每日都这么心事重重的压抑自己”。
“我知道,那几十条人命怎能说忘就忘,可活着的人,不应该更重要吗?你又何必这么来折磨自己”。
她有好几次都见到杜曦文悄悄的流泪,尤其是整日都要面对杀母仇人,更是把自己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像只没有灵魂的躯体。
杜曦文眼尾的笑意渐渐褪去,她故作满不在乎地回应道,“雪姐姐说的对!家仇归家仇,我不应该把自己活得这么累”。
接着,她突然延身上前,把脸凑近苏雪儿:“我应该像雪姐姐一样,每日开开心心的,就盼着阿曦到来”。
杜曦文呼出的热气吹到苏雪儿的脸上,她原本清冷的妆容,熏染上一抹红晕,她迅速地别过去头,“你怎么去了一趟靖王府,还变坏了,都敢这样调侃我了”。
杜曦文言笑吟吟:“我可不敢调戏姐姐,若是被以后的姐夫知道了,那我岂不是得被他追着打”。
“不过现在想想,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雪姐姐,最起码也得要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才行,不然我可不愿意”。
苏雪儿的唇角不自觉地笑起,即便是用手挡着,那洁白如玉的牙齿依然露出。
“你啊!这才多久都开始操心我的婚事了,还是想想该怎么面对以后吧,今日你不在府中,可是有好几位媒婆找上门来”。
杜曦文疑惑,“我与公主才和离,那些人就这么快按难不住了?”
苏雪儿端起玉杯,细细解释:“不是宦官人家,是那些商贾之人,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你与公主,一直未同房,这才遭人嫌弃被休了夫。”
话落,气氛旋即变得有些沉重。
杜曦文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角,微风拂过耳畔,吹动她耳边的发絮,带着一丝别样的慵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