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生看向杨父,目光中闪过很浓的感动,“谢谢爸。”
“一家人,不说谢谢。”杨父拍了拍陈铭生的肩膀。
移步内场,杨昭去化妆间换了一件香槟色的礼服,准备和陈铭生一起给宾客们敬酒。
香槟色丝绸礼服,穿在杨昭身上,就像身披晨曦亲吻过的云霞,柔和而又夺目。带着光泽的丝绸,随着杨昭端着高脚杯的行走的步伐,一举一动,摇曳生姿。
给现场的宾客一一敬酒、回礼完,陈铭生慢慢有些走不动了。杨昭把放在桌子下面的肘拐拿出来,递到他手上,“今天你很厉害,走了这么多路。”
陈铭生痞痞一笑,“我一直都很厉害的。”
远处,李哥带着一帮经常骑行的哥们跟陈铭生挥手,陈铭生撑着拐杖,笑着回应。
“去吧,慢点啊。”杨昭温柔地叮咛道。
看着陈铭生离开,杨昭轻轻抿了一口高脚杯里面的香槟,耳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昭,自己喝酒多没意思啊。”杨昭回眸,他看到薛淼端着杯子,站在自己身后。
杨昭礼貌性地端起杯子,跟薛淼碰杯,“老东家!感谢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杨昭对着玻璃高脚杯先喝了一大口。
“老东家……”薛淼念叨着这个称呼,笑得有点无奈,“难道不是老朋友吗?”
“当然,是老东家也是老朋友,不喝?”
薛淼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看向杨昭,眼神很复杂,“小昭,没想到,你们还是走到了最后……”
“没想到吗?你想到的……你早就知道了——他是我的唯一。”杨昭看向薛淼,眼神很幸福,也很满足。
“唯一……”薛淼笑得很心痛,他抬头,正看到远处的陈铭生,他手里还是撑着那根有点刺眼的肘拐,肘拐支撑着他残缺的身体。虽然他今天西装革履,看上去英俊而挺拔,可是薛淼见过那锦衣玉袍之下的残破躯体——覆盖着伤疤的萎缩残肢。他忍不住握紧拳头,有些嫉妒地说:“他跟我比,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完整的身体都没有……可是我还是输了,输得这么彻底。”
薛淼皱着眉头,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他抬眼,看着杨昭,满目悲戚,“你说是吗?小昭。”
杨昭愣了一下,却笑得很释怀,“可是,他有的东西,你却一辈子都不会有,也不可能有。”
“什么?你说——”薛淼有些急了。
“责任、信仰、无畏……还有牺牲、无私、隐忍……”杨昭话还没说完,她看到薛淼眼睛里的光,完全熄灭……
他有些自嘲地仰头笑了,然后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他拿过桌上的酒瓶,继续往杯子里倒。
“喝那么多酒干嘛?”杨昭拿过了酒瓶子。
借着酒劲,薛淼翻红的脸上带着一丝率性颠逸,“有的事,不借着酒劲,我还真说不出口。”薛淼夺过酒瓶子,继续给自己倒满。他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其实我跟他见过不止一次,不是只有送包那天在你家楼下。还有13年冬天第一场雪的清晨。”
杨昭很吃惊,她在自己的记忆里重新整理时间的碎片,13年初雪?陈铭生不是在云南执行任务吗?他回来了?
薛淼继续开口,“那天早晨我开门,看到他在走廊里喝酒,我骂了他,甚至还揍了他一顿……他没有还手,我像个胜者,现在想想,仅仅是像而已,”薛淼继续喝,“我低估他了,你们的感情不是骂一顿或者是打一架能够拆开的,坚不可摧,甚至生死,都不会拆开你们。这一次,我心服口服。”
这轻飘飘的一段话,信息量太大,杨昭想,那时候,陈铭生冒着多大的风险回来,他应该是在走廊里喝了一夜的酒。清晨,看到一个男人从自己的房子里走出来,被羞辱,被揍……他会带着怎么绝望的心情回去,再去毒枭中面对着生生死死……而这些,他只字未提,只在那个电话中,告诉自己——我很想你。
沉思之间,陈铭生撑着拐杖走过来,薛淼转身,看到他一瘸一拐地脚步,他拿过酒瓶给自己倒满。陈铭生笑了,他也给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酒。
薛淼举杯,“祝你们新婚快乐,白头偕老。”他顿了一下,“过去的一切,就一笔勾销……”
“那怎么行。”
薛淼错愕地抬头,迎上陈铭生痞笑着的脸,“你在美国,帮我们这么大的忙,就这么一比购销?”陈铭生举杯,碰在薛淼手中的玻璃杯上,“在美国,谢谢你帮我们,我先干为敬。”陈铭生举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薛淼愣住,然后释然地笑了,干了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