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照例在县城里闲散逛了逛,一来是把街市地皮踩熟;二来县城热闹,更能摸清这处的市井民生。
多打听多见识,总没有坏处。
他货比三家在点心铺里买了一包冬瓜蜜饯,肉市上买了方肥猪肉。
还是在上回买骨头的吴大姐那处买的,人好记性,还识得他,送了他一块儿猪皮子旺秤。
出了肉市,又往猫儿巷戈家干货铺捡了几味烧菜的料子。
“恁干粉倒是洁白,就是价也忒高了些,俺也是常客了,饶俺两个钱罢。”
康和正欲去结账,柜台前有位娘子正在和店家绕价。
他耐心在后头等着,瞧妇人是想买一包淀粉。
“马娘子是俺店里的常客了,饶些价也是应当。只是你这眼睛好,一眼儿瞅上了新来的好货,俺收上来的价便高着咧,不赚娘子的铜子,俺就是要个铺子的赁钱。”
说罢,他捏起一颗淀粉,拇指碾碎成了粉末与妇人看:“瞧瞧,里外都洁白,像雪似的,没参那些个沙子孬货。”
妇人也是瞧得中货好,可也不依店家的价。
“恁一包半斤的重量,三十个钱也忒贵了。”
“俺的好姐姐,你拿的是蕨粉,这东西不好得咧。若是嫌价高,拿葛粉如何?二十二个钱一包,俺饶你两个钱。”
妇人道:“偏生是家里那厮外头回来,拿了一坛好醋,念叨着想吃一碗酸蕨粉。想着他在外头辛劳,否则俺哪里舍得来买恁贵的蕨粉。”
店家道:“要俺说再没人有刘兄弟的福气了,得马娘子这样一个贤惠的。俺添娘子半包干菘菜如何?”
妇人面上见喜:“回回来都送,恁好意思。”
“谁教娘子时时关照俺这处的生意咧。”
半晌,店家方才把那妇人送走。
“教小兄弟好等。”
“不碍事。”
康和在后头听了半晌,并没有不耐,反而很有兴头。
他问道:“你们这处可收蕨粉?”
“收,蕨粉葛粉豆粉俺们都收。不过俺这店里不收次货,蕨粉便是蕨粉,葛粉便是葛粉,若用那般豆粉充在蕨粉里,以次充好的,俺验货时绝计不肯收,往后也不教人再上俺这店里来。”
店家道:“越是洁净,越是粉好,俺这处也给实心价儿。”
康和仔细听着:“不晓得店家这处甚么收货价?”
店家低了些声儿:“蕨粉四十五个钱一斤,葛粉二十五个钱。”
康和默了默,又问道:“你这处可有粉条?”
“如何没有。”
店家也是耐心,他转身取了梯子,架在货架上头,往上爬了几步,从高处取了一只盒下来。
开了盒子,内里怕是有上十斤的干粉条,一把把捆得怪好,有的是用麻绳儿,有的是用红绳儿,像是用来区分不同的粉条。
“尖儿货咧,丢一指进母鸡汤里一并煨着,细滑弹韧;要么煮熟来入一勺醋汁,撒上细细的葱蒜姜末,爽口得很。薛大员外家的二少爷最是爱,王师爷家灶上隔三差五便要来买上三斤五斤。”
康和光是见店家把这粉条收拾得这样好,便估摸出了是好货。
听得他又吹嘘,想是家中富裕的人家才弄得来吃。
“店家卖得甚么价?”
店家竖起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八的手势:“葛粉粉条是这个价,蕨粉还得往上要二十个钱。好东西不怕卖不出咧。”
“这东西不好做,可味道却好,自吃送人都不差,又耐得住放。”
康和点头说是,这捆得一把粉条不过半斤的重量,就卖出这价,一斤得一两百个钱。
他没问粉条收什麽价,卖价这样高,收价必也不低。
结了账,他最后往铁作里转了一圈,但甚么都没买,这才返还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