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回到了暖阁的棋心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事情还要从在温泉庄子上呆着的最后一日说起。
穆宝隽作诗讲究情景,很多时候都是应时应景,偶得佳句,比如春日时看棋心做半仙戏时,脱口而出一句,这些佳句有些读来口齿生香,有些穆宝隽品过觉得不好便用朱砂笔划掉。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习惯,穆宝隽的作品里许多都是残句。
或许穆宝隽有时兴致来了,推敲一下对上,不过有一联诗句,却是穆宝隽一直珍而重之的放在了自己的梳妆台上。
棋心看过许多次,甚至已经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可是在温泉庄子上的最后一日,穆宝隽忽然让棋心研了墨,将这句诗题在了自己的丝帕上。
穆宝隽自幼练的是颜公体,雄伟刚劲,大气磅礴,后来融成的笔迹里又带了一丝闺阁女儿的秀丽风骨,是可以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书法。
随后,穆宝隽一双晶亮的眸子看向了棋心,颊带红霞,却非常认真:“这件事,唯有交给你做,我才放心。”
棋心的心跳都漏跳了一拍。
这联残句,是一闺怨诗,“锦缠金钗辉不映,匣锁明珠光难转。”写的是穆宝隽的心事,题的是穆宝隽的丝帕。
穆宝隽与棋心双手牵着双手,一双好像落进了星子的眼睛眨也不眨:“棋心可愿为我做红娘?”
棋心唬得慌忙抬手捂住了穆宝隽的嘴,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满都是震惊和慌乱无措:“小姐,这可属于私相授受。”
就算大昭风气开放,可女方主动题帕赠帕,到底还是有失女儿矜持。
穆宝隽却轻哼了一声:“既然我心中有意,为何还要罔顾矜持?再说了,也要看他能不能对的上我的诗呢。”
棋心低头想了半响,方道:“我明白小姐的心意,只是事情也不能做的太出格。男人从来劣根性……小姐既然信我,便将此事交给我吧。”
有些话她还是隐去了没有摊开说,倒是穆宝隽依然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放心,无论成与不成,我日后嫁与何人,我都不会堕了自己的志气。”
棋心接过手帕,双目直视着自家小姐的双眼,语气沉重:“也不可毁伤自己的身体。”
穆宝隽有些诧异:“何至于此啊?”
棋心手里捏着手帕,心如擂鼓,却也没在多说什么,只是暗自琢磨起这件事要怎么妥当办好,即使是事情败露,也得把穆宝隽彻底摘出去。
景黎作为此间身份最高贵的一位客人,虽说不会有人慢待于他,但他少于这里云集的贵人们打交道也是真的。
唯一相熟一些的也就是国公府的郑骐和郑骥,其余人虽然说得上话,但也不算熟稔。
他又一贯厌烦这些人张口聊起仕途经济学问,夹杂上各人滚动的私心,没得污了圣人言。
承恩公世子这样相对纯粹的玩乐大家他看不上眼,上赶着对他奉承讨好的他恨不得一脚踹开,除了夜猎之时,倒是少有开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