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日头毒辣,谢烨在堂前跪了三四个时辰。
屋里屋外的人来来往往,路过时都不免好奇的朝他身上看一眼,谢烨置若罔闻,始终目不斜视的望着华山派大殿门外的那头石狮子,仿佛自己也跟着变成了石头做的。
距离武林大会只剩下两天不到,今日正是各派弟子,和江湖武林人士们出入华山派大殿最多的时候,来送礼的,刚到山门外来拜见掌门人的,三教九流,数不胜数。
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所有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众人都知道一个犯了错的弟子,被打的皮开肉绽跪在华山派殿外,一跪就是数个时辰。
有人便好奇那是哪门哪派的弟子,究竟犯了何等大错被这般严厉的惩罚。
“你竟不知道么?那是诸大侠诸允严的弟子。”
“诸大侠教养徒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严,多少人想把自家不成器的孩子往他门下送呢,再说此人行事一向端方正派,就算对徒弟严厉了点,哪轮得到咱们置喙。”
……
其间华山派掌门见状不忍,曾赶到诸允严的屋子里替谢烨求情。
“诸兄,孩子犯了错,小惩一番就好,何必让孩子真在门外跪着呢,都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跪出毛病来了可如何是好?”
“若是没记错的话,谢烨这孩子,过几日是要参加武林大会的吧,若是腿都跪坏了,到时候场上可如何比武?”华山派掌门语重心长,好言相劝,试图说服这位严师。
不料诸允严一摆手:“魏兄不必多言,做错了就是该罚,人不可一日无信,若是这次不将规矩给他立齐整了,那便是破了戒,日后再教化可就难了。”
“况且我这个徒弟,本就顽劣不堪,睚眦必报,我非得把这性子给他磨平不可。”
华山派掌门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过了好半晌,他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把真心话向诸允严给吐出来了:“诸兄,此番武林大会,我华山派乃是东道主,您这般让弟子跪在我大殿门前,让旁人见了,还道是我华山派苛待弟子……”
“绝不是评判诸兄的意思!只是……还望诸兄理解,不要让自家兄弟为难。”
诸允严:“……”
半晌,诸允严顶着一张青白交错的脸色,对李彧没好气的吩咐了一声:“去把你师弟叫回来,让他在我门前跪着!”
与此同时,华山派大殿外。
“哎呦,我今日还道是哪家的公子这般不成器,竟如此丢脸的被自家师父罚跪在此处,走近一看,这不是我们谢烨,谢少侠嘛!”
几个三五成群的年轻人笑嘻嘻的溜达到谢烨身前,围着他便大呼小叫起来。
这群人皆是衣着华贵,身上沾着浓重的香料气息,离得近了,便熏的人眼睛疼。
谢烨冷冷的抬起头,将这群人扫了一眼,然后讥诮的开了口:“我倒是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诸位。”
为首一蓝袍青年轻轻一踢地上的沙土,将土块和沙子溅了谢烨一脸,面上却仍嬉笑道:“你都来得,我等为何来不得?”
“我们平日里行得端,坐得直,行侠仗义锄奸邪,从未被师父责罚,可不像有些小弟子……”他说着,便笑吟吟的用脚尖去抵谢烨跪在地上的膝盖。
谢烨此时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膝盖处早就鲜血淋漓,痛的难以言说了。
此时猛然被这蓝袍青年冷不丁一踢,当下身形不稳,趔趄了一下,引来周围一众人的哄笑。
“谢烨少侠去年武林大会时何等威风,我叶某人好心好意约你去后山切磋武艺,你却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伤我,还将我同门师兄弟伤的那般难堪,想不到你也有今日这样狼狈的时刻。”
他兀自揣着手,围着谢烨转了起来,脸上神色得意洋洋,仿佛是碰见了天大的喜事。
“错。”谢烨纠正道。
“我不是动手打伤你,我是将你直接扒了衣服在后山的树上绑了一宿,直到第二日才被你同门师妹发现,将你放了下来。”谢烨十分认真的回忆道。
蓝袍青年的脸色骤然变的铁青:“住口!”
提起这茬他就恼羞成怒,他在师门中就倾慕小师妹已久,一直想找机会与之交心欢好。
不料被谢烨中间横插了一杠子,让他在小师妹面前丢尽颜面,简直是奇耻大辱,至今在小师妹面前抬不起头来。
“但是我绑你的缘由是什么呢?”谢烨笑道。
“是因为你小师妹约我武林大会结束后一同下江南游玩,有些小肚鸡肠的人吃醋了,便在我杯中下了软骨散,约我去后山比武,打算暗算于我。”
“叶兄,是你出兵在先,我才以礼相还的。”谢烨嘲讽道:“正人君子,愿赌服输,你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