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的日子总是短暂,十日之后,圣旨就到了云城。宏正帝先大肆称赞了景韶一番,然后命他即刻挥师东南,平叛包庇反贼、刺杀皇子的东南王。随着圣旨而来的,还有临时被派来接手西南政务的两广总督。
西南一直是藩王治理,如今乍然回归朝廷,要做的事何止百千件,皇上早有密旨让他在平定西南之后先行接手,本以为少说还要一两年,万万没有料到成王竟然只用了两个月,总督的花白胡子都快愁成全白的了。
景韶十分庆幸父皇没让他留下来先把政务捋顺,拍了拍愁眉苦脸的总督,很不讲义气的当天就拔营而去。
东南封地与西南并不相连,中间隔着两广。两广历来是流放之地,城镇分散,人烟稀少,但胜在风景秀美。峰峦叠嶂,清溪飞瀑,令人目不暇接。
入了秋,天气不再那般炎热,遇到景致好的时候,景韶就把马车里的人拉出来跟自己一起骑小黑,小虎崽因为又长胖了被景韶拒绝上马,只能委委屈屈的扒在车窗上向外看。
右护军看着舒舒服服地把王爷当靠背的军师,骑了几天马的脊背不禁有些酸疼。左护军见他在马上乱动,渐渐靠过来:“你若累了,跟我骑一匹。”
急行军的时候为了赶路昼夜不停,就会两人同骑一匹轮着休息,所以左护军提出这个建议也并不越矩,只不过……
右护军听得此言,一个机灵就清醒过来,“我与王爷的情谊,便于右护军与左护军那般”,王妃当日的话,言犹在耳,看看前面两人,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左护军,顿时如遭雷劈,差点掉下马去。
“谁说我累了,一边儿去!”右护军像赶苍蝇一样朝左护军挥手,然后打马跟上了前面的赵孟。
路途不算太远,但山高水长,不免多走些时日,行了半月有余,方到了两仪山。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
两仪是指阴阳,这两仪山就是因为阴阳两面相差甚大,且在东南一片小丘陵中拔地而起,气势逼人,站在山下,只觉得遮天蔽日,荡气回肠,故而名为两仪。
两仪山一个大山脉,要入东南,这是最近的路。
慕含章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高山微微蹙眉,这里山这么高,路却都夹在高山之间,若是遇到伏击就危险了。
“这里并不是东南封地的范围,谁会来伏击啊!”凑上来闲聊的赵孟说道,“这里距封地尚有百里之遥。”
“或许是我多虑了。”慕含章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手中的《碧水经注》,书上云,两仪山乃东南一带最大的山脉,前后两仪山岭并行,行人只能在重山之间穿梭。景韶说,梦中的情形里并没有走两仪山,而是由江南折回东南,走沿海一带的平地,所以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都未可知。
“哇唔!”小黄见主人半晌不理会它,扑到他手中的书上,尖尖的爪勾刺啦一声划破了绘着两仪山的书页。
慕含章拎着那只爪子慢慢把书挪了出来,弹了弹小虎头。小虎崽已经长大了许多,从刚开始只有儿臂长短,如今已经有两尺长了,整个身子也胖了一大圈。捏了捏因为跑路少依旧是粉色的肉垫,软绵绵热乎乎的,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小黄乖乖的蹲着任他揉捏,慕含章挠了挠小虎头,又低头去看书。小老虎蹭着他的腿仰躺下来,翻出长着细白绒毛的肚皮,仰着脑袋伸爪去勾他的书,慕含章笑了笑,拿出一小片肉干喂它。
“咴~”前面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声,马车咣当一下停了下来,慕含章忙扶住车壁稳住身体,掀帘望去,前面的骑兵步伐有些混乱,不远处烟尘滚滚,阵阵马蹄声在逐渐靠近。
景韶端坐在马上,冷冷地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在这狭窄的夹道上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猜着东南王那老贼就不会坐以待毙。
“骑兵退后!”景韶朗声下令,抬手,后面的步兵快速冲上前去,长矛列阵,铁盾相护,“咔咔咔”排成一长列,将山路封了个严实。同时,弓箭兵列队于盾后,“嗖嗖嗖”开始射杀来敌。
东南军最强的就是弓箭,所以要先发制人。
万箭齐发,宛如千万只鸟雀骤然腾空,壮阔的破空之声过后,便是战马的嘶鸣与兵卒的哀嚎。
敌军没料到景韶反应如此之快,再迟片刻他们就能冲进射杀景韶骑兵的射程之内,却被生生阻住了去路。
不多时,空中射来了敌方的箭矢,只能射到步兵这里,够不到后面的骑兵,陆续有步兵中箭倒地。下令步兵分散开,以冲轭阵站立,留出五成的空地。中箭的人急剧减少,但还是免不了会有人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