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孟大夫?”旁边一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都奇怪地问他。
因着失血,孟怀泽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扯起嘴角勉强地笑了一下,道:“院中刚洒了些种子,乱得很,我就不请你们进去了。”
旁边的村民七嘴八舌地都说没事,孟怀泽有些犯晕,伸手扶着了旁边的墙,蹙着眉道:“我真的没事,多谢你们送我回来。”
他的语气中掺杂了一丝说不通话的急,周围的人看他着实不愿,这才没再坚持,嘱咐了两句好好养伤便陆续离开了。
等周围再没了人影,孟怀泽停在原处,半晌才吁出一口气来。他伸手推开了些院门,却没进去,只是做贼似的探着脑袋贴着门缝往里看。
海棠树此时尚未生出枝叶,干褐的繁密枝条下摆着一张躺椅,上面吊儿郎当地躺着个人,两条长腿狂放不羁地跷在一起,金色的眸子正看着孟怀泽。
孟怀泽跟他对视片刻,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缠的布,有些狐疑地想,这真的假的,他别是被砸坏了脑子,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他的幻觉从椅子上起身下来,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伸手拉开了孟怀泽扶着的院门。
孟怀泽愣愣地直起身,看着眼前的邬岳,听到他问:“头上怎么回事?”
孟怀泽道:“被不小心砸的。”
他回答得虽是平静,然而那话音似是落在他的意识之外,与他隔了许远,不是他说的一般。
邬岳脸色微沉:“谁砸的?”
孟怀泽仍是呆呆地答复:“不知道。”
邬岳蹙眉道:“笨死了。”
孟怀泽反应了半晌,终于听明白了最后这句话,他不知为何突然生起气来,一把推开门边碍事的妖怪,走进院中甩上了门,气腾腾地往屋里走。
邬岳在他背后奇怪道:“怎么了?”
孟怀泽顿住脚步,他想冲这妖怪放几句狠话,然而张了下嘴才发现嗓子底有些发哽,以至于开口声音小得凶悍全无:“你去了那么久……”
“久吗?”妖怪倒是无赖得理直气壮,“没有吧。”
孟怀泽回头怒道:“怎么不久!”
猛地对上邬岳的视线,他愤怒的指责突然噎在喉底,有些不知如何继续说出口了。
他摸了摸鼻子,视线瞥到院墙边上还未再发的干枯花草,小声控诉道:“我的花都死了。”
邬岳不知这花草枯死与他有什么干系,哦了一声。
孟怀泽又道:“下了很大的雪。”
九移山上倒是常年如夏,未有冬雪,邬岳看了眼角落处尚未化尽的残雪,仍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孟怀泽也不知他都在胡乱说些什么,闷闷地垂下了眼。
“那赔你一个怎么样?”邬岳突然道。
孟怀泽眼睫一颤,刚抬起眼来,便见邬岳扬手,朝他扔过来一个黑色的东西。孟怀泽手忙脚乱地接住,摊开手,才发现那是一枚细长乌黑的种子。
“乌羽泽旁边看到的,顺手摘了一个。”邬岳随意道。
孟怀泽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种子,觉得自己没出息透了,一个这玩意儿就能将他彻底收买,那些说不清的怒气和委屈倏然散去了大半。
“云舟。”邬岳喊他,语气里有些罕见的黏。
孟怀泽刚想抬头,便被熟悉而久违的气息兜头笼罩。
邬岳埋在孟怀泽脖颈中蹭了蹭,笑着又喊:“云舟。”
孟怀泽小声嘟囔了一句:“别碰我头。”
虽如此说,他却抬起了手,轻轻抱住了身上的妖怪。隔着邬岳的肩膀,他看到一旁的枝梢上,盈盈落着一点鲜嫩的翠意。
春天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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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在这里结束好像也挺好的,可惜还得往下走,再次作个警示吧,之后的故事不怎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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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天岁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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