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幸好她提前有准备。
一回府就沐浴更衣,用过晚膳,此时的她周身洁净,肚子饱身上暖,最是容易困乏的状态。
盛二爷没让人看守着祠堂,盛则宁是不可能规规矩矩跪一晚上的人,她把身子往下一滑,就头枕蒲团,打算歇息。
祖宗们肯定也不会忍心看她一个小娘子病刚刚好,就成宿罚跪吧?
盛则宁心安理得地选择休息。
她辗转了几次,在不是很舒服却挨不住太困的情况下,慢慢睡了过去。
月落星沉,鸟啼虫叫。
苏氏早早起了身,就让人给她梳妆。
「这么早去哪?」还在床边套着足衣的盛二爷张口叫住她。
「跳跳让你罚跪了一晚上,我得去瞧瞧。」苏氏拧着秀气的柳眉,还有些积怨,「昨夜你就非拦着不许我去,都一夜了,总该跪够了吧?」
「够什么够,你可见过她哪次是老老实实跪了的?」盛二爷两手支在膝盖上,还有火气,「每次去跪祠堂,不过就是想告诉她,这事她做错了,让她长个记性,哪是真要罚她了,你就是太宠孩子,才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
苏氏也不与他争,哼了一声撂下耳坠,素面朝天,也不装扮了,一手挥退身后的婆子丫鬟,「得,我也有罪,那就陪着一起去祠堂跪着吧!」
盛二爷「哎」了一声,赤脚上前去哄。
「现在她的身份不一般,多少眼睛都盯着她看,行差错步就会万劫不复,我只是希望她的路能顺遂一些,又不是故意要为难她,贞娘还不明白为夫吗?」
苏氏也不是不懂事的人,只是想着盛则宁刚刚病好,那身子骨哪能受得了折腾,这才格外担心。
「我这叫先兵后礼,你放心,再过个半日,半日后我们一道去祠堂接跳跳出来。」盛二爷看见苏氏面上被他说动,趁热打铁,「娘子不如先去点几道她爱吃的菜,等她出来再给她补补就成了。」
「你这是打一棒槌再塞颗枣!」
「是是是,大娘子说得对。」
苏氏在教育孩子方面还很生疏,盛老太爷在世的时候,盛则宁是老太爷亲手带的,后来老太爷故去,就由盛二爷教。
作为娘,她最多教一些内宅的事,所以对于外面盛则宁做的那些惊世骇俗的事,她不知道如何评价。
好与不好,都是盛二爷说了算。
苏氏跨出房门,与跑腿的小厮交代了一番,小厮领了铜钱就去给主家买饭。
苏氏回到屋中,重新坐下让婆子丫鬟给她装扮好,盛二爷看见事情解决,便去了书房。
今日正值休沐,他还有时间和盛则宁掰扯,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心平气和地练会字。
不过盛二爷的安宁没超过半个时辰,苏氏就欣喜地迈进了书房。
「官人,你道外面都在说什么?」
盛二爷笔下一顿,墨迹就晕在宣纸上,他叹了口气,抬起头问:「外面说什么?」
苏氏高高兴兴地拿出一张小报:「今日小报里说咱们跳跳昨日所为,乃是一件好事,锄强扶弱、见义勇为这是难能可贵的品德,你可知道那个管郎君是被瑭王殿下检举行为不端的人,松山书院这才把他除了名,咱们跳跳果然与瑭王是一条心的。」
苏氏很高兴,虽然女子喊打喊杀传出去是不好听,可是她又不是持强凌弱,也不是飞扬跋扈,做的还是一件匡扶正义的事,大家都夸她做的对,苏氏觉得盛则宁不该再被罚了。
「官人,你瞧瞧这小报!」
盛二爷皱着眉,把脸往一边撇去。
「小报都是些乌七八糟的事,我们在朝为官都是以邸报为准,不看这些市井小文!」
邸报是由都进奏院审核,再由银台司发布,是大嵩官僚们得来朝中情报的重要通告方式。
而小报则是民间自主发行,里面的信息就鱼龙混杂了,要不写张家丢了牛,要不就是李家公公和媳妇扒灰等不入流的民间轶事。
盛二爷作为一名文官清流,当然很不屑去看这些玩意。
苏氏也不勉强,把小报随便往桌子上一丢,扭身就出去道:「反正咱们跳跳这回非但没错,还是件好事,我得把她接出来。」
苏氏提起裙子,风风火火就出去,盛二爷抻长脖子往门外听着声,确定苏氏已经走远了,他飞快拿起小报。
民间小报都很粗制滥造,不但纸张脆薄,连墨迹都有些不清。
盛二爷认真地从头开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