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功非凡,当昙光发刀之时,他距段纹碧还有丈许远,情急之下,从马上一掠而下,便已拔刀挡向昙光猛劈而来的大悲刀。
大慈刀只不过两尺有余,连大悲刀的一半都比不上,但大悲刀纵如惊涛骇浪,大慈刀却如铜墙铁壁,大悲刀竟被挡了回去。
昙光在空中一连翻了两个空心跟头方才落地。
他双手抱刀,愕道:“师弟,你怎么会来的?你拿到大慈刀了?”
这时许敬棠也已追了过来,真秀看了看怀里的段纹碧,将她轻轻推给许敬棠,向着昙光道:“师兄,你走后第二日,师父便已圆寂了。圆寂前师父对我说,师兄你定是要不来大慈刀的。”
昙光看着真秀手中的刀,脸上扫过一丝黯然。
他就算不掠了段纹碧回来,也定拿不到这柄大慈刀的。
他低下头,只是淡淡道:“你想必也都知道我的事了?”
真秀看了看倚在许敬棠怀里仍然昏迷不醒的段纹碧,叹道:“师兄,我原本不知你竟会弃十余年苦禅出这等事来,待见到段姑娘,我也明白了。”
真秀此时脸上笑容尽去,虽然也无嗔无喜,但声音里已隐隐透出几分颓唐。
昙光淡淡一笑道:“当初师父说我纵然勇猛精进,终究是沙上建塔,磨瓦成镜,看来也是说对了。其实师父圆寂前仍然念念不忘这柄大慈刀,也不能灵台不染尘支埃,也不算开悟。”
真秀眼里又闪过一丝痛苦,道:“师兄,你对禅理向来比我解得精深,我本不该多嘴的,但天理不外人情,大道也不外人情。师兄,你走偏了。”
昙光笑道:“那一日我劫了段姑娘回来,便知今年定与我佛无缘了。只是师弟,无缘即是有缘。”
“无缘即是有缘”这类话本是和尚打机锋时的顺口之谈,但真秀此时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他叹道:“纵然师兄开悟,但今日师弟也只得行世俗之道了。”
昙光仰天笑道:“师弟,你杀得了我么?哈哈。”在天童寺印宗只收了他们两个弟子,真秀样样都较昙光不及,若以武功论,真秀也比昙光要差得一筹。
真秀叹道:“师兄,我于禅于武皆不及师兄你,若我落败身亡,还望你能与师父一般回寺静修,再不出来了。”他心知昙光已胜印宗当年,若也如印宗当年修金刚禅一般大造杀业,武林中只怕会腥风血雨一片。
昙光喝道:“你说这等话,难道还是个禅僧么?”
真秀摇了摇头道:“所谓禅是何物,道为何物,真秀愚钝,终究一无所得。若是能以颈血给师兄棒喝,那又何妨。”
昙光怔了怔,笑道:“那也好。师弟,若得你的性命,那我的金刚禅定只怕马上便可回来。”
他将大悲刀往回一收,猛地喝道:“真秀,看刀!”
许敬棠抱着段纹碧,只觉眼前突然起了一阵狂飙,两道人影如同化作两个虚像,卷在了一处。
此时大雨已停了,零星有些雨点落下来,昙光与真秀两人所到之处,连地上的积水都被激得成了一个水环。
许敬棠看得矫舌难下,心道:“天下竟有这等武功!这已不是武功了,简直就是妖法!”昙光虽然已更象是妖孽,真秀却大有高僧风范,但两人的武功却同样奇诡莫名,也只有用妖法才能形容。
人影卷到了林中,忽然“喀”一声,一株碗口粗的大树被从中截断,倒了下来,许敬棠抱着段纹碧闪到一边,这时段纹碧幽幽醒转,许敬棠喜出望外,叫道:“师妹!阿碧!快醒醒!”
段纹碧睁开了眼,只见自己躺在许敬棠怀里,颊边泛起一阵潮红,羞道:“师哥。”她比许敬棠要小得十岁,小时候许敬棠还抱着她外出玩过。
被昙光劫走两日,终于又见到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师哥,她心中大是欢喜。
许敬棠见她醒了过来,也甚是高兴。
这时林中突然发出了“当”一声响,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冲天而起。
许敬棠吃了一惊,心道:“这不正是昙光伤了叶真人那一招么?飞起来这个不要……不要是真秀的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