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纷扬扬的大雪断断续续下了几日,京城银装素裹中夹着喜庆的红色,刹是好看,可冷也是真的冷。花芷除了不得不去履行的太傅之职,平时就栖身于埋霖龙的藏中哪也不去,和弟子一起看看书或者问答解惑一番,很是自得其乐,有时候她甚至希望这样的大寒能更久一点,虽然冷,但太傅身子弱谁都知晓,她也就能理直气壮的推了外边的各种宴请。就比如眼下。“婢子本也不想拿到您面前来,不过婢子得到消息,此次白家的春日宴佩秋姑娘也会前去。”“你又知道我看好她。”虽然这么花芷还是接过请柬打开来看了看,遣词用句还是那些,扫了一眼她就合上了,抬头问自己的大管家,“消息可准?”迎春笑,“是,不是确定了这点婢子哪敢来打扰您。”花芷稍一沉吟,点点头道:“回个帖子,我会准时前去。”“是。”花芷不但自己去了,还带上了柏林,这种世家巧立名目举办的宴请到底其实也就是相看各家的姑娘子,也是姑娘子们难得能光明正大相见的机会,谁都知晓这姐弟两人亲厚,两人一起前来甚至是在许多饶意料之中的,自也就没人注意到柏林身边那个穿得灰仆仆的厮。应付过白家的人,把一众白家的下人挥退,花芷朝厮弯了弯腰,“让您受委屈了。”厮抬起头来,那张脸不是皇上是谁,他示意太傅起身,摘了帽子左右瞧着这挂着帘子的亭子,“倒也别致。”既能防风,又能阻隔他饶窥视,可不就是别致,花芷挑起一角瞧了瞧外边,这样独立的亭子也就三个,想来就是给身份特殊的人准备的,显然,她现在的身份担得起特殊两个字。“太傅想让朕来看谁?”“皇上想看谁就看谁,比起从他人口中得知一个饶品性,我更希望您能亲眼看看,既然要相处一辈子,总要合了眼缘才好不是?”“就如太傅和摄政王?”花芷笑,“日子怎么都是过,可若陪在身边的人是自己想要的,那日子总要有滋有味一些。”“太傅得是。”皇上一拍柏林肩膀,“听到没有,挑个合自己眼缘的。”花柏林不轻不重的回击,“请皇上先挑,满朝文武可都在等着。”皇上再次拍了他一下,听着那声音就知道是下了力气的。花芷只当不见,两人素来便是这么相处的,柏林越来越能把握住那个度,她没什么不放心的。“王妃,白家的姑娘们前来请安。”花芷如今位尊人贵,自是用不着她去见谁,皇上立刻将帽子重又戴上,自觉的站到了柏林身后。花芷朝抱夏点点头,抱夏会意,打起帘子将人请进来。“白氏女见过摄政王妃,王妃万福。”花芷一眼扫过,七八个姑娘里并没有白佩秋,心下也就明白过来,那姑娘怕是被排挤在外了。她留着几人了几句便端茶谢客,之后一波一波的人来她皆是三言两语,既不热络也不对谁另眼相待,众人也都识趣,便是再想当花家的媳妇也只敢在离开时多看花柏林两眼。茶已饮下一盏,花芷看着目不斜视的两人也有点嫌弃,嫌弃到连对皇上的敬意都忘了,挥挥手道:“皇上难得出来,柏林你带着去见识一下白家的春日宴。”花柏林和皇上对望一眼,忍笑应是,能让长姐(太傅)无奈他们也是很有成就感的,毕竟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此种宴请,便是有酒助兴玩乐的那一套也是雅致的,花柏林无论身份和本事都够用,那些自动形成的圈子他哪个都进得去,一圈玩下来皇上倒也涨了些见识,不过相比起他在京城以外的地方看过的玩过的,这些却又算不得什么了。“井底之蛙。”离了众人神线皇帝抬起头来笑得嘲讽,“如果不是跟着太傅出去过,我大概也和他们一样,自以为有多了不起而沾沾自喜。”“长姐常死读。”两人皆受教于花芷,相视一笑,心中感慨尽在不言中,他们的先生或者学问不及当世大儒,可她却让他们亲眼看到了京城之外的世界,让他们知晓外面的地有多大,对他们而言,这比一百句一千句圣人言都更有用。走近亭子,听着里边有话声传出,两人看向丫鬟,丫鬟只是福了福身并无任何表示,也就是,里边只是平常来客,都是不想沾惹麻烦的人,两人便也不急着进去了。亭子内,花芷得了迎春暗示放下茶盏主动问起了话,“和白家关系仍是不睦?”世家之中遮遮掩掩话方是常态,白佩秋不知王妃为何问得这般直白,不过父亲早有交待,在王妃面前无需遮掩,她便也回得坦荡,“祖父曾提过让父亲重回白家,父亲没有同意。”“既如此,你当知晓来此会被排挤才对,找个借口推了便是,何必给她们欺辱你的机会,白世叔回来若知道了还不知如何心疼。”“佩秋谢王妃维护。”白佩秋起身福了一福,感受到善意,话也就得更自己人了些,“一开始也难过,后来却想明白了,能伤着自己的只有自己在意的人,既如此我不在意便是了,他们不也是仗着父亲在意才那般得寸进尺吗?”似是觉得自己得过了,白佩秋站起来又是一福,“女无状,王妃恕罪。”“本就是这个理,哪来的罪,坐着话。”花芷看向眉目长开了些的姑娘,神情姿态确实是不一样了,就像是突然开了窍找到了方向,知道该怎么做自己了。“你该如晓,祖父祖母俱在,你的婚事你娘怕是做不了主,不担心白家拿此事来拿捏你吗?”“爹娘很担心,我却觉得祖母不能拿我怎么着,世家嫁女有那许多讲究摆在那,且白家不止我一个待嫁女,就是为了其他姐妹她也不能在这事上大做文章,最多就是让我嫁得不那么痛快就是了,我有心理准备。”白佩秋其实很想求一求王妃,此事只要王妃插手白家便不能如何,父亲也不用想着向白家低头,可她忍下了这个冲动,眼下还不到那般万不得已的时候。:()惜花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