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旬的左手搭在膝盖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点膝盖。不出意外今年过年就是和陈雅瑛在家里过了。
他想了一圈,思绪却飘到了齐元霜身上。
齐元霜昨晚那通和母亲的电话的确超出了他的想象。
季俞琴对着这个大儿子,就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听语气甚至连陌生人都算不上,简直就像对着自己厌恶的人。
陈方旬想到七岁那会儿躲在防盗窗下的事情,年幼的齐元霜和季俞琴搬到蹊水镇后就住在那里,他后来听到巷子里的大人说,季俞琴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
他和齐元霜聊天时也能感觉出来。避祸情有可原,但一直把年幼的齐元霜锁在房间里是他难以理解的事情。
透过防盗窗去看,齐元霜在的那个房间门,永远是紧闭的,到饭点才会打开。
七岁的陈方旬不理解,更别提三十一岁的陈方旬。
他摘下眼睛揉了揉眉心,在这个时候忽然反应过来,他对齐元霜的家庭背景称得上一无所知。
季俞琴在齐元霜六岁的时候再婚,嫁给宁家二少爷,后诞下宁寻弈,齐元霜跟着他来到宁家,成为宁家的外姓少爷。
齐元霜的生父是谁,之前的家庭关系,他一点也不清楚。
陈方旬微妙地叹了口气,再次看向车窗外的雪景。
齐元霜愿意说就说,不愿意就不开口,他好奇归好奇,却也不会真去问。
这些东西,直到齐元霜愿意开口,他才会去听,没说,就当自己没有想到。
如果关系真的格外糟糕……手指轻点膝盖的动作一顿,陈方旬轻飘飘地想,过年的时候似乎能邀请齐元霜吃一顿饭。
毕竟只有他和陈雅瑛两个人的确太安静了。
他没有多少犹豫就把齐元霜纳入了过年请客的名单,并不觉得有多少问题。
车在茗溪公馆外停下,司机转过头,对陈方旬道:“先生,已经到了。”
“麻烦你了。”陈方旬打开车门下车,往家里走。
他试着右手握拳放松,被石膏包着难受,手指虚虚圈了圈后再次展开。
陈方旬算了算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拆了石膏。
他到家后,先换下了大衣,往书房走,打开了电脑。
说是出车祸请病假,实际上他也只是把工作转移到了线上处理。
好在因为老板实在太多,他有部分的工作平时就是线上处理,宁善渊那几个人,这段时间都忙到疲于处理工作,给了陈方旬划水摸鱼的机会。
中午饭点的时候,齐元霜给他点的午餐也到了。
齐医生在点餐这件事上生怕把他饿到,都往高营养的菜品点。
中午是红枣乳鸽汤和素炒青菜,菜量并不多,刚好够一个人吃。
陈方旬坐在餐桌前,给齐元霜拍了张照片,以示自己在好好吃饭。
齐元霜大概在忙,只是匆匆给他发了个大拇指就消失了。
陈方旬安静坐在餐桌前吃完午饭,单手收拾好桌面,重新回书房工作,午休时间被他彻底刨除在外,一下午就忙着开会和改方案了。
下午六点多,大门的密码锁输入提示音响起,陈方旬摘掉耳机,走出书房,就见齐元霜提着食材进门,把东西放在中岛台上。
“下班了?”陈方旬手上还拿着笔没放,齐元霜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工作了一个下午:“不是你和我说早点回家么?”
他神情坦然,“早点回家”四个字更是加了重音。他朝陈方旬一摊手,表示自己很“听话”。
陈方旬推了推眼镜,把笔放在一旁:“嗯,早点回家。”
那四个字硬是在他低沉的嗓音里说出千回百转的意味来。齐元霜率先没绷住,打开装着排骨的塑料袋:“我复述你的话没错啊。”
“是没错。”陈方旬的唇角向上勾了勾,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
齐元霜见他跟在身后,讶异道:“你跟进来干什么,占地方哦。”
他自觉陈方旬没什么活可干的,拿手肘怼了怼人,陈方旬拿过晾架上的电饭煲内胆:“我洗米。”
“单手能洗吗?”齐元霜洗干净手,准备抢先他去做了,陈方旬反倒直接抬手,把内胆举过头:“我以前左手手受伤在家里照样能做饭,没那么脆弱的。”
齐元霜抬头看了眼那个高度,无奈道:“方旬,你才是幼稚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