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远处被芦苇丛掩盖的小船上,目眦欲裂的看着?那些城防军的士兵如?恶狼一样闯入了自己的宅院,将院内的人全都驱赶在了一起,然后开始搜刮自己经营多年才攒下来的金银珠宝。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楚巫很茫然很懵,他只是想要给徐氏找点麻烦而已,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他的手狠狠的拽住身前的芦苇,芦苇被捏裂的边缘在他的手掌中割出鲜血,他却?浑然不觉,心?中只是回忆之前的那一幕。
“不好了,不好了。”自己的那几位徒弟惊慌失措的弟子?跑了回来,形容狼狈。
他们将在江宁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楚巫。
楚巫倏地?坐起,不停地?踱步,脸色阴沉:“后面的那些话?真不是你们说的?”
“不是啊!”弟子?哭丧着?脸,“您不是只让我们去败坏那徐娘子?的名声吗?杀人偿命的话?我们可?不敢说。”
如?果仅仅是聚众闹事,那还好说,但徐氏的丈夫是朝廷命官,说徐氏仗着?丈夫是官身草菅人命,还让她杀人偿命,这性质就变了呀!这不是明?摆着?要挑动百姓对官府对朝廷不满吗!
而且,还没有任何实证!
“是谁要害我?!”楚巫摔碎了自己喜爱的茶盏,眼睛通红。
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这心?血来潮的寻衅其实原本就不太聪明?不够谨慎。
“是谁!”
是哪处的水匪还是那些还未被找出来的叛军余孽?
但不管是哪个,和他们扯上关系都是要命的事情!
弟子?们瑟缩在一起,鹌鹑一般:“师父,现在怎么办?”
“别慌,别慌……”楚巫安抚他们,也是安慰自己,“我与县令还算有几分交情,应该酿不成什么大事。等明?日一早,我就进县城去。”
反正最后也没发生什么事,多花点钱,总是能抹去的吧?
但让楚巫没想到的是,县里的人居然这么快就过来了,而且居然是城防军!
城防军平日驻扎在江宁县城内,但并不归县令县尉管,而是归在石头?城的扬州大都督李孝恭管。县令若是有事需要调动城防军,得有李大都督的手书才行。
所以,在知道城防军出动的那一刻,楚巫的身体抖得像是筛子?一样,和以往那些从他嘴中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知道,完了。
进了石头?城,根本说不清。
于是,他果断的收拾了几样自己最割舍不下的金银和宝贝,将家?人与弟子?全都抛下,自个儿偷偷的从后门?进了镇子?周围的水泽,找了只无人的小船跑了。
远远看到城防军们在自己的宅院里呼来喝去,大肆搜刮,楚巫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他咬牙切齿:“徐氏!周十三!我与你誓不两?立!不报今日之仇,我死?不瞑目!”
他放开染上了血迹的芦苇,悄悄的撑开船,往芦苇荡深处划去。
水鸭飞起,只余下圈圈波纹。
……
县城里面因为这桩事而牵扯出来的种种,徐清麦和周自衡完全不知情。
两?人在知春堂处理完一堆杂事——器械的收拾、与康有德和陆存中的交际等等等等,又婉言推拒了刘守仁的晚膳邀约之后终于可?以回到自己家?。
薛大机警的问了句:“谁?”,得到了确认之后才开门?。
周自衡很敏锐的注意到他还用厚实木板撑住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