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转身对张氏温和道:“你别怕,你才?是王树的妻子,你才?是最有权利决定?要不要救他要怎么救他的人。想好?了?,就签吧,他的病再拖下去会很危险。”
张氏颤抖着手接过那?张文?书,看了?看不远处的王树,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可以自?己做决定?的时刻。
片刻之后,她闭上眼睛,毅然决绝的在文?书上摁下了?自?己的指印。
十五分钟后,手术开始了?。
这场将全县城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的事件,终于马上就要迎来自?己的结局。
王树躺在临时拼凑起来的“手术台”上,吸入了?乙醚气体?的他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这是一个特殊的体?验,他不再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五感尽失,没有思维。
于他,这就像是一段被偷走的时间。
刘若贤积极主动的再次要求担任徐清麦的助手,而她的父亲刘守仁这次意?外的没有任何?意?见。
他也想上,奈何?晕血,只能羡慕嫉妒的看着女儿进?入到手术室。
和她一样成为助手的,还有周自?衡以及另外一个药童。
说实话,他们三个都有些紧张。周自?衡从来没有进?过手术室,更别提当助手了?,刘若贤更是,她在洗手的时候手都有些抖。不过当两人看到一脸轻松走进?来的徐清麦时,心里立刻就觉得踏实了?许多。
徐大夫这么镇定?,肯定?能行的吧。
谁知道下一秒,徐清麦就面色急变,如?临大敌:“喂喂,器械托盘一定?要放在我的左边,千万不要放在右边。”
刘若贤一脸雾水:“徐大夫,这是为何??”
徐清麦:“这你就不懂了?吧,医学的尽头是玄学。对我来说,我的玄学就是我做手术的时候,器械必须摆在我的左边,不然我就心里不舒服。”
周自?衡:……
刘若贤乖乖的给托盘换了?个位置。
徐清麦对周自?衡道:“你别不信,我以前一个同事,戴手套之前一定?要抖手三下,多一次不行,少一次也不行。”
刘若贤好?奇的问:“那?如?果多了?一次或者少了?一次会怎么样?”
徐清麦:“再洗一遍手,重新来过。”
周自?衡:……这实际上是强迫症吧?
徐清麦见自?己的这段玩笑话成功的让几?人肉眼可见的变得轻松起来,这才?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她看了?看摆在手边的器械,嗯,的确舒服多了?。
拿起手术刀,她立刻沉静下来。
刘若贤只觉得她整个人似乎更有气势了?,渊渟岳峙,和平日随和的她完全不一样。
徐清麦睁开眼睛,淡淡道:“开始了?。”
在这个没有消毒措施,没有无影灯,没有麻醉机,没有监护仪的与众不同的手术室里,她在王树的涂满了?碘伏的下腹麦氏点附近划下了?第?一刀。
鲜血流了?出来。
王树没有醒,一动不动。
“真的没醒!”刘若贤在心中小声震惊道,崇拜的看向徐清麦。
殊不知,徐清麦虽然刚才?表现得像是胜券在握,实际到了?这一步也才?算完全把心给放到了?肚子里。
她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开始自?己的手术。
表皮层、皮下脂肪、筋膜、腹膜……被锐利的手术刀切开,露出腹部的脏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