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臻听见自己说:“我都听管事的处置。”
崔管事望着面如冷月浮霜的人,寻常人听到这个消息,早就喜上眉梢,秦云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他性子倒是一贯如此。
难就难在这性子上。
两个人选,秦云和许乐渝,真是让崔管事纠结不已。思来想去,只能叫卓知衣自己选。
程云臻很快从崔管事的屋子里出来。
门口三两成群的人一愣,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问:“秦云,崔管事和你说什么了啊?”
程云臻摇了摇头。
屋内,崔管事看着刚录好的留影石,满意地笑了笑。
留影石上,秦云先是恭顺地行了个拜礼,又维持着姿势,垂下眼睛道:“奴名秦云,年方二十,善琴艺。鼎身未破,经脉澄澈,气海柔顺。”
说完,他微直起身来,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小臂,肤白胜雪,上头一点红痣,倒似白釉瓷胎里煨出颗朱砂来。
秦云再度深深拜谢,道:“还望贵人……垂怜。”
桌上两块留影石,齐整地摆在一起。
崔管事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道:“好茶!”
*
因为同时被崔管事拿去给卓知衣相看,程云臻被许乐渝刺了好几天。
好在这事情马上有了章程,这日许乐渝一反常态,在压腿的时候甚至哼起歌来,程云臻就知道应该是他被选走了。
果不其然,崔管事很快宣布,许乐渝不必再参与几日后的庆功宴,直接被送去了金光宗主峰、少宗主卓知衣的住处。
许乐渝还是被金光宗的弟子接走的。
炉鼎们极少见到外人,都好奇地想看一看金光宗弟子长什么样子,被崔管事训斥后缩回房里,只许乐渝一个人出了院门。
床空了,林怀嫣搬来和程云臻住。刚解决了一笔大买卖,崔管事心情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两个了。
时间过得极快,又是一日傍晚,崔管事将所有炉鼎召到院里,宣布:“句州大会已经结束了,明晚便是庆功宴。这几日教你们的规矩,今晚上再好好想想,都不许出错漏!”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些胆小的竟开始瑟瑟发抖,心慌得不行。
听过崔管事训话,程、林二人进屋,林怀嫣把门、窗关上,又看了眼外面,观察有没有人在偷听。
程云臻刚喝了口茶,林怀嫣走过来,压低声音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
程云臻笑了笑:“渴了还不让喝茶?”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林怀嫣几乎是气声,“逃跑,你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想?”
之前在合欢宗有层层把守的情况下,程云臻都没放弃。这会儿到了个陌生地盘,崔管事又因为进献炉鼎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是大好的时机。
程云臻:“没想。”
林怀嫣一惊,想了想急切道:“你不会是怕再像上回那样连累我挨打……你放心,明日就是庆功宴,崔管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一提到上次的事情,程云臻神情微怔,他拍了拍林怀嫣的手,轻声道:“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金光宗地盘太大,我又不熟悉,就算明日赴宴的时候趁乱逃出去,万一被别的修士捉去,下场只会更惨。所以……”
林怀嫣冷静下来:“所以你打算等到被人挑走,安置下来,再跑。”
程云臻点头:“嗯。”
林怀嫣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