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个小台阶轻生,看来这丫头真醉得不轻。
凌云洲问:「哦?比如呢?」
千芮被问得有些没底气,她脑袋里灌了酒,她在古书里看的那么多名句都想不起来:
「背诗,我会背诗你信不信?」
看着女孩红扑扑的笑脸侧头认真想着,小相爷摇头。
千芮摇头晃脑,念出自己的「诗作」。
「平平仄仄平平仄。」
看凌云洲没反应,接着背:
「仄仄平平仄仄平。」
「看我这诗,背丶背得多好。这举头就看到月亮,低头,低头想念家乡。」
千芮尚存的理智告诉她,自己丢人丢大了,可她偏偏想不起什么诗句。
起身再次爬上石块,她要好好回忆一下。
千芮在石块上晃晃悠悠,凌云洲捉住她的手,耐着性子问:
「你今日这般,可是因为萧秦?」
「萧秦?」
看着她抬起被酒气熏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眶微红,还噙着似有似无的泪光,凌云洲心里压着的火好像被浇了下去。
「我这只癞蛤蟆可不敢妄想吃到天鹅肉!」
某人刚才还说自己并不差。
「萧将军是一个好人,只是——」
千芮自幼便惜命,行事稳妥,从小不跟徐家寨那些小子们到处捣乱,她也见过那些小孩贪玩耍,溺水或者掉下山崖,因为自己的无知丧了命,他们的父母哭天抢地之后,转头又给自己生了个娃娃。
所以,但凡涉险之事她必定远离,顺带也管着弟弟徐千阳,若是弟弟敢玩危险的耍闹,会被她不留情地痛殴。如今做为一个无依无靠丶完全命不由己的小奴婢,此时生活,与她为自己筹划的人生天差地别,没钱没权也就罢了,没有尊严也没有自由也就罢了,每日如履薄冰,随时担忧自己丧命,千芮真是悲从中来,有时候难免可怜自己这来之不易的命。
纵使如此,但总归贱命一条,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贱命,她爱得不行。
徐千芮不知道的是,她脑中想的这一堆,其实已经叽叽呱呱地胡言乱语给说出来了。
「其实,我只是怕死,萧将军救了我那么多次,他丶他要成亲了,我——」
怕死?原来如此。
这丫头眼睛被眼泪烘起了浓雾,却还是倔强地不让它们涌出来,这眼神犹如年少时被他在雪山救过的雪狐,明明已经落入他的陷阱中,眼神却依然充满着不服输的倔强和骄傲倔强地看他。凌云洲把千芮从石块上拽到胸前,低声道:
「有我在。」
「嗯?」
千芮昏沉的头有了倚靠,她听到凌云洲近在咫尺的心跳从他的胸膛中有力地跳动着,静静地,仿佛来自空空幽谷,让她嗡嗡的脑袋瞬间静了下来。千芮酒意似乎被惊醒了七分,听得小相爷继续说道:
「你是我——相府的人,我不会让你死的。」
有一丝月光点亮了一瓣从她眼前徐徐而落的桃花,千芮还不曾听过小相爷如此轻柔地说话,千芮下意识抬起头,看着小相爷,他也正好垂着眼帘看她,他的眼睛狭长,眼尾自然地微微上扬,他似乎在暗笑,眼下有了两截小小的卧蚕衬得眼睛更好看了,眼睛里闪闪烁烁的,有着万千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