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个中年妇女,穿着打扮都很素淡,毕竟先皇丧期嘛。
上来给乌雅秀贞行了礼,就将自己的道具往桌子上一放,自己坐在那正中间,开始说起来了。
这说书先生,和茶馆里面的说书先生可不一样。那茶馆里的用的道具就是类似于惊堂木的东西,为方便压下大堂里众人的声音,将茶馆里那么多的人注意力吸引过去的。
可现下只说给乌雅秀贞一个人听,若是用那惊堂木,怕是会吓着了人,所以也只拿了两三样东西,一个是手帕,一个是二胡,另一个就是横琴。
帕子一甩,开个头。然后就是二胡弹奏,这二胡弹奏出来的也不是什么乐曲,而是类似于一种配乐,期间说书的声音也并未停下。
乌雅秀贞听的认真,见那说书先生放下二胡,换了横琴,也就知道这故事内容是要到了新一个阶段了。
“好!”她赶紧笑道,吩咐丫鬟:“看赏。”
丫鬟就忙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摆放些两个银锭子。托盘放在一边,只等着这说书先生走的时候带走。
一段说完,这大半天的时间可就都打发了。
说书先生也有些口干舌燥,乌雅秀贞就吩咐人送茶水:“今儿本宫听的高兴,这故事是新编的?以往倒是不曾听过。”
说书先生赶忙笑道:“是新编的,现下民间多有话本,挑选的也多。”
因着受九格格影响,民间话本这股风,倒是吹起来了,且什么类型的都有。大约是认识到内院女子的购买力,所以也不像是往年,只那种书生小姐的话本。
而是各种都有,鬼怪的,探案的,内宅争斗的,甚至还有修仙这种的。
话本多了,那衍生出来的东西也就多了,说书的,唱戏的,说相声的,这些文娱类的简直是喷涌而出。
最近六阿哥正式在朝堂提出了针对言论以及出版之类的立法提议,他做这个事情已经有好几年了,康熙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六福晋整日里在民间行走,打探各地对于这方面的律法规定。
等康熙过世,回来守孝,自己就已经将提纲给整理出来了。并且,他自己也已经挑选好了帮手,只等着胤禛下旨,他这立法班子就能凑起来了。
民间对这事儿是议论纷纷,有些人觉得朝廷是在搞文字狱,书生嘛,上点评国家大事儿,下点评家宅小事儿,一张嘴什么都能喷一喷。现在忽然说,要有个绳索扎一个圈,这个圈子里随便说,但凡出了这圈子,朝廷都要重重惩罚,那岂能愿意了?
但也有觉得,这是好事儿,总比朝廷什么都不让你说强。有一个圈子,你自己知道这圈子里是安全的,你也就不用担心别人会栽赃你,用言论让你获罪。
自古一来,引言获罪的可不是少数,甚至康熙朝,少说也有十来起文字案,有些人确实是死的不冤枉,煽动百姓,妖言惑众,但有的人确实是冤枉的很,就像那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若是能有一个绳子圈起来一个安全地方,那这人也算是有为自己辩解的地方了。
再者,民间百姓读书者甚少,若是能让他们听见的都是一些可以听见的东西,也能降低民间闹事儿的风险。
两边议论纷纷,所以现下胤禛还没来得及下旨。不过乌雅秀贞觉得,这事儿怕是也不会拖太久,老六开始做这事儿的时候,胤禛都是赞同的,不可能到了这一步了,他反悔了。
问了几句话,眼看着快中午了,她就摆摆手打发了说书先生。
午饭吃的清淡,吃完之后,她又到小菜园里转一转,也才一天功夫,菜种子连动静都没有。她就让人弄了长杆子来,捆上一个水瓢,自己站在边上打水浇菜,也按着太医说的,尽量少弯腰。
活动片刻,这才去午睡。今儿倒是睡得还行,没有做梦,也没有睡很久起来昏昏沉沉的。
下午太阳也好,她在屋子里坐了一上午了,下午就打算出门走一走。
这边刚打算出门,那边那拉氏就来了:“早上没来给额娘请安,心里惦记着呢,正巧这会儿得空了,就来看看额娘,额娘今儿中午吃了什么?”
乌雅秀贞就摆手:“请安的事儿还是按照以前的规矩,逢一逢五再来就是。再者,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呢,不用你们惦记。”
刚那拉氏那吃什么一问出来,她恍惚中都觉得自己已经是头发全白,老态龙钟,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呢。可给她吓的,算了,赶紧为自己正名:“我吃什么难道还能委屈了我自己不成?我知道你事儿多,你只管忙你的去。”
那拉氏笑道:“皇额娘,以往在宫外,您怜爱儿媳,怕儿媳们折腾,这才只要逢一逢五进宫,若是遇上风雨还免了请安,可现在咱们都在宫里呢,抬抬脚的事儿,额娘不耐烦见我,我却是想念额娘呢,再者,儿媳这没经验,宫里的事儿,不还得请您拿主意的吗?”
乌雅秀贞连连拒绝:“要我拿什么主意?事儿交给你了,你只管办就是了,若是办坏了也别担心,自有我给你收尾呢。若是办不坏,你岂不是就长了经验了?只管办去,放心大胆的办就是了。”
那拉氏笑了笑,也就不拿宫里的琐碎事儿让乌雅秀贞操心了,只和她说些闲话:“眼瞧着要颁金节,皇上的意思是,今年索性就不办了……”
毕竟是在康熙孝期呢。
乌雅秀贞就忍不住笑:“皇上那性子……算了,你以后就知道了,他且抠门着呢。”
这次是颁金节,明年他过寿也要借口守孝不办了。他自己都不办了,那拉氏自然也不能办。至于乌雅秀贞,上辈子他倒是愿意给额娘办呢,只可惜,她置气呢,不愿意给胤禛这缓和的机会,自己给强硬推了。
先是过寿不办,再接下来就是江南不去了,蒙古不去了,再后来就是围猎也不去了,但凡康熙喜欢的,他一样都不喜欢,全都给取消了。
怎么说呢,怕花钱。
这事儿还是她从十三那里打听到的,实在是国库空的,连耗子都养不活了。再者,胤禛大概是年轻时候跑太多了,现下当了皇帝了,上了年纪了,也不爱跑了,整日里是宁愿在养心殿设计点儿瓷器的图案,给狗狗做衣服,但凡能让跑一跑动一动的,他是一律都拒绝的。
那拉氏现下尚且不知道胤禛这性子呢,她只知道胤禛喜静不喜动,对乌雅秀贞的说法就略不赞同:“爷也是不爱热闹,总觉得闹心……”
乌雅秀贞笑了笑,冲她摆摆手,那拉氏就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