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袭水墨纱裙,墨绿的宫绦点缀在两侧。
这身段,太熟悉了。
明姑姑惊愕抬头,盯着宋秋瑟的脸:“姑娘,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
宋秋瑟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李曜打断了。
他道:“你们家姑娘孤先带回东宫了,转告贤妃不必着急,日暮之前一定归还。”
宋秋瑟的腕子被他拉在手里,只能跟着他走。
宫室里传出女人嘶哑凄厉的怪叫。
宋秋瑟直到走出宫殿大门,仍觉背后黏着两道视线,好不自在。
李曜不知何时松开了她,二人之间的距离也恢复了正常。
日头照在身上许久,宋秋瑟才暖了过来。
淑景宫里耽搁了许久,快晌午时分,才回到东宫。
他们径直进了书房。
东宫是真清净啊。
一眼望去空荡荡的,连个伺候的人都看不见。
书房中已经摆好了蒲团和案几。
案几上是她刚没抄完的佛经。
李曜站在窗前,背对着她:“抄经吧。”
宋秋瑟跪坐在蒲团上,提起笔。
她还是不明白,一向讨厌佛寺的他,怎么忽然转了性子,要看她抄的经文了。
其实她在宝台寺的时候,并不常抄经。
更多的时候,她都坐在佛前出神。
想想过往十余年稀里糊涂的日子,再想想那些在她生命中来了又去的人。
她很难做到专注于心,所以抄写的经文常常出错,久而久之,便不抄了,还省了纸笔的钱。
李曜推开了窗,让风拂进来。
窗前有一株垂丝海棠,是前几年他花了重金从南边移来的,只是花开得一直不好,许是水土不服。
他曾见过最娇艳无比的海棠花,一簇一簇的压在枝头,那是在江州。
当年宋秋瑟自从知道了他有婚约,便再也不肯与他亲近。
即便是路上遇见,也会故意躲开。
有一次,他把人堵在一株海棠树下,让她避不了,躲不开,才能正经和她说句话。
宋秋瑟抱着几本书,侧过身子不肯看他。
他问:“你是因为我有婚约,才不理我的?”
宋秋瑟心里憋闷了好几天,说话也委委屈屈:“你既然有婚约在身,便不该与其他女子交往过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呢?”
他垂眼看着她散在肩上的头发。
那时她还没及笄。
他头疼地敲了敲眉心。
说起来,那是他头一回意识到,一切都错了。
他把人家当成不经事的小丫头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