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瑟双手接了茶杯,回道:“已经不冷了。”
李暄妍一双大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忽然噗嗤笑了一下,道:“秋瑟,你抬头看看我太子哥哥,他不吃人的,别怕。”
公主一句话,把宋秋瑟推至尴尬的极点。
她并非不敢抬头看他。
只是在她心里,在过往的那些年里,她与他之间所有的亲昵,都是在见不得人的角落里。
这一层腐烂丑陋的关系只有藏在暗处才能勉强维持体面,一旦摊开在阳光之下,人人皆知它的不堪。
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她只想护住最后一层遮羞布,意图将这层关系永远深埋地下。
宋秋瑟沉默了片刻,道:“臣女今日酒后仪容不整,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她身上被浇了满满一樽酒,味道浓郁香醇,根本遮不住,她低头饮了一口热茶,又把披风扯紧了些。
马车开始前行。
李暄妍道:“太子哥哥这是去哪儿了?”
宋秋瑟感到身上一松,那两道目光终于不再压着她了。
李曜道:“宁国公府。”
李暄妍惊喜道:“这么巧,我们也刚从宁国公府回来。”
李曜问:“你们去做什么?”
李暄妍在太子面前简直毫无隐瞒,一张嘴就把宋秋瑟正在议亲的事说了。
李曜听完了,意味深长道:“宁国公府啊……”
说着,他玄色的靴子一挪,碰到了宋秋瑟裙下的绣鞋。
宋秋瑟不着痕迹地侧开身子,坚持不肯看他。
他话音一顿,继续道:“宁国公府的二小姐可是个妙人。”
宋秋瑟耳朵一动。
李暄妍已经追问起来:“江月婵?怎么说?太子哥哥你与她有交情吗?”
李曜道:“孤与她没有交情,但礼部最近几次三番向孤进言,说这个江二小姐才高学远,家风清正,乃是储妃的不二人选。”
李暄妍明白了:“哦,她还是想当太子妃,可我记得哥哥早就婉拒了宁国公府,这江二还是不死心吗?”
李曜道:“迟早要死心的,只不过,宁国公府现在还在等。”
说完,他将腿一收,不再抵着宋秋瑟。
宋秋瑟心里转了几个念头,当即明白了,他这几句话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宁国公府既然还对太子妃的位置心存念想,便不可能与沈贤妃结亲。
所以,今日是白费功夫了。
宋秋瑟满腹心事放下茶杯,心神渐松之际,不经意一抬眼,顿时与他的视线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