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曹腾已是面色青紫,上气不接下气了,曹嵩也无心思考,只能急道:“快去请医师!阿瞳那边让家中仆役去拦下她,先把她带回来再说!”——
太阳升起后,清晨的雾气逐渐散去,空气却依然潮湿。
许褚出了曹府一路向金市狂奔,浑身直冒热气,怀着的人却体表发凉,嘴唇颤抖着,从内而外冒着寒气。
明明进正厅前还是好好的,一顿饭食后却成了这幅样子,说请医师也不肯,自家院子也不待着,还一定要出府去金市!
许褚怎么也想不明白当下的情况,却在这时听见后面断断续续有人在喊。
他回头一看,不得了,还真不是他的错觉,一群家仆打扮的人手持棍棒,在后面追他,为首那个他还认识,是晚上在曹府巡逻的护院头头,前几日他们还在院子里掰了腕子呢!
“站住!”“别跑!”出了永和里,街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后面的家仆大声叫喊,引来不少人好奇,他怀里抱着一个人,被严重影响了速度,但许褚这辈子,最讨厌听别人叫他站住,这是什么道理?他又不是贼人,他听曹班小郎君的吩咐办事,只恨自己速度不够快,哪里站得住?
小郎君的状态实在让人不放心,他心里也越发着急,怎么从前不觉得去金市的路这么远呢,他脚下生风,耳边却听得身后追逐的人越来越近,心道不是办法,抄近路至一个巷子口时,刚好见前面一外地打扮的货郎,腰后别着弯刀,手里牵着骡子,后面拖着装货的木板车,独自一人悠哉悠哉走着,他便脚步一顿,拐向那货郎。
“得罪了!”许褚将怀里的人换到一边手,从后面一个箭步窜上,探手去摸那人腰后的短刀,同时一个抬脚猛踹在那人后腰上。
毫无防备的货郎被一脚踹飞,扑在地上,刀也同时出鞘,许褚就势持刀挥手,弯腰两步,先后将牵引货车的绳索割断后,赶紧双手抱住曹班,同时腰后一发力,用屁股将货车打横转变了方向,拦在巷子中间。
失去控制的骡子也刚好挡住了另一边的货郎,许褚终于得到间隙,直往金市的肆舍。
大清早被砸门声吵醒的符柯,刚开了个门缝,就被许褚一脚将门踹开,再见到许褚怀里的曹班时,则被瞬间吓没了瞌睡。
“锁门!”许褚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直接将曹班抱进到后院。
特勤组刚结束晨训,见此情景,也是又惊又怒,符柯心念急转,大呵道:“阿飞去请医师!一组带家伙去外面,二组守门,三组备水、备药、备酒!”
“怎么回事?”将曹班安置在榻上,符柯急问满头大汗的许褚。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许褚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就是早上,曹侯、曹公子,突然叫小郎君去用膳,结果出来就成这样了,还在院里吐了,我说请医师,她也不让,非说来这里。”
符柯眉头紧锁:“就请小郎君一人?”
许褚猛点头,喘着粗气道:“然后我一出门,曹府就带人来追。”
几息之间,两人四目相接,都在对方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们下毒!”“他们要害小郎君!”
“下毒!”许褚瞪大眼睛,“你怎知是下毒?”
符柯却在这时赶许褚出去,又叫了特勤三组的两位少女进来。
许褚自然是放心不下,符柯没心思和他解释,推着他道:“你不懂医,碍手碍脚,让懂的人进来。”
随后她又吩咐特勤三组道:“东厨取箸来!准备生姜汤、炙甘草汤来,多备些水!”
她小心将曹班从榻上扶起,上半身伸出榻,向下倾斜,手持箸刚伸进她的喉管,曹班便反应剧烈地呕吐出来。
符柯见她症状,四肢发颤、呕吐、呼吸急促,于她早已熟背的《素问》中记载的大阳大热的乌头中毒症状完全一直,但她没有从医经验,没有十足把握,只能先催吐,再辅以中药百搭解毒剂甘草,以缓剂中和毒药烈性。
另一边,身长近九尺的货郎一条腿搭在木板车上,另一条长腿伸着,单手夹着沾了灰的白毡帽,一长发编成辫子被他甩到一侧,镶嵌着红珊瑚和火齐宝石的空刀鞘在他的手中不停地打旋。
这货郎生得有些奇异,明明整体是汉人面目,可细看五官,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睛呈现幽幽的蓝色,像蛰伏在暗处,伺机捕猎的狼。
巷子里的空气有些凝固,他的面前,是一排同样作商人打扮的骑兵,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他们一行人自凉州带着任务,一路小心谨慎行至洛阳城,不是没遇到抢劫拦路的,但是还真没人能在他们的弯刀下活着离开。
没想到刚一进城,居然就让贼人钻了空子去,还偏巧是大家都分散去采买的时候。
别看队长年轻,他可是凉州三大田庄里,身手最好的,这贼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有这样好的功夫?
第29章
派去追踪的手下匆匆来报:“队长!我摸到那贼人的住处了!我们要不要”
马腾将刀鞘在手里转了一个圈,重新戴上毡帽,深吸一口气:“先去任务点。”
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待他顺利完成任务,一定要将自己的弯刀狠狠插在那贼人的咽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