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雪梅猛地一颤,转过头来“我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不想再面对这些……我害怕……”
此刻的黄雪梅完全失去理智,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
贾琳赶到她身边,温柔地劝说道:“你听我说,你不会再遭遇过去那些痛苦的事。你是安全的,我们都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
严明看着她:“如果你不想再待在这里,我们可以帮你,带你去一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
黄雪梅的眼神渐渐从惊慌转为迷茫,似乎她在慢慢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在医院办公室,黄雪梅坐在椅子上,依旧保持着那种不紧不慢的姿态。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热茶,茶面上漂浮着几颗已经凝结的小水珠。
严明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不动声色的模样,心里一阵复杂。虽然他的身份是警察,但此时,他的眼中更多的却是对黄雪梅的理解与同情。也许,正是因为他自己有过类似的经历,才更能看透她的内心世界。那种无助丶挣扎丶迷茫,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呐喊,在她沉默的背后悄然蔓延。
“医生同志,帮换一杯热的吧。“严明微微蹙眉。
“…不,不用,谢谢。”黄雪梅轻轻摇摇头。
她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仿佛那个曾经给予她短暂安慰的温暖已经不再重要了。
严明没有强求,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待她能够开口,能够说出一些内心的感受。目光又转向了旁边坐着的杜小曼,怀孕六个月的她,依旧显得精神萎靡。尽管她的肚子已经隆起,但她的表情却并没有展现出一丝期待新生命的喜悦,反而是那种无奈与忧伤交织在一起的沉重。
“你爱人呢?”严明轻声问道。
看着杜小曼的脸色,他心中有些疑惑: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会一个人陪着母亲到医院,丈夫竟然没有出现。
杜小曼目光闪避一下,低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她内心最深的痛点。
“没事,我就是关心一下,”严明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转过话题,“你们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不过,我想先跟你们说一下,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一定要冷静,不是冲动就能解决问题的。”
黄雪梅声音略微颤抖:“对不起,警察同志,我……是我的错。给大家带来了很多麻烦。”
严明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仿佛是对待一位久违的朋友:“别自责,大姐。你的情况,大家都看得见,看来也不容易。其实,我也来自单亲家庭。很多时候,我妈都抗下了所有责任,自己一个人默默撑起整个家。”
黄雪梅没想到严明会提起自己的家庭。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低声说道:“你妈妈怎么可以这样做?”
“对,妈妈当时也有过那些想法,曾经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扛不下去了,想把我送到院,”严明的声音微微低沉,他没有回避这段记忆,反而直接说道,“女人,尤其是单亲妈妈,要扛的东西太多了。你知道我那时候是个多么不听话的孩子,我妈想放弃我,我也能理解,”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补充道:“我也不敢说我能感同身受,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痕。谁的身上,没有几道疤痕呢?”
话语里有些沉重,但却透露出一种深沉的温暖。黄雪梅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微微一愣,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严明,仿佛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警察,而是一个了解她丶理解她痛苦的人。
在场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生活的沉重,家庭的纷扰,过去的伤痛,无论多么难以承受,它们都在这个瞬间得到某种程度的释然。
“有时候,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严明的声音打破沉默,他轻轻地开口,目光却依然温暖,“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更多的勇气,去面对自己不愿面对的过去。”
医院的办公室里,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杜小曼轻轻抚摸着肚子。她长时间承受着内心的沉重与外界的压力,已经让她的体力和情绪接近极限。她脸色变得苍白,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片模糊,脚步有些踉跄,身体几乎失去平衡。她猛地扶住桌子,却仍然难以支撑。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涂上灰色,感到自己像是站在悬崖边缘,随时都会坠落。
就在这时,医生迅速察觉到她的异样,急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说道:“你没事吧?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赶紧坐下。”
杜小曼还没来得及回应,医生已经在旁边示意护士赶紧过来,迅速将她扶到床上,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其他人都紧张起来,彭冬冬也是第一时间赶到杜小曼的身旁,不住地握着杜小曼的手,语气温柔又焦急:“小曼,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彭记者,我,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其他人员先出去,”护士说道,“家属留下。”
黄雪梅看着女儿脸色苍白,心中的焦虑顿时加剧,急忙走上前,却被围着的医生和护士挡住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杜小曼安置到病床上,开始忙碌地检查。黄雪梅的心沉得无法言喻,眼里满是对女儿的担忧和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