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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女儿的降生并未成为家庭矛盾的缓冲剂,反而因黄雪梅患上产后抑郁症,使矛盾更加激化。

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规定只能生一个孩子,杜川和黄雪梅因此只能要一个。杜川的父母因重男轻女的观念,对生了个女儿的黄雪梅百般刁难,冷嘲热讽,而杜川始终不曾为妻子说过一句话,充当冷眼旁观者。

孩子无人照看,黄雪梅不得不背着孩子去车间上班;孩子一旦生病,她便抱着孩子连夜跑到三公里外的医院。因体弱多病无法上幼儿园,孩子被迫整天被锁在家中。黄雪梅疲惫不堪,却从未得到丈夫的体恤。

“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你的父亲真的一点都不管不问吗?他是不是外面有了小三?”彭冬冬听到这里,心中怒火难平,不禁脱口而出。

“我妈说,他曾经想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丶好丈夫,但始终因为房产证上的名字问题抬不起头,我妈就骂他不争气丶骂他穷,而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久而久之,他的自卑和堕落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变本加厉。除了我妈,哪里还有人能忍受得了他?”

“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是因为房子的事情,黄雪梅难道没有考虑过在房产证上加上丈夫的名字吗?”彭冬冬有些疑惑。

杜小曼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似笑非笑:“我爸的那点自尊心早就碎成渣了,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麻木和暴力。”

杜川一直执着于将房产证上改成只属他的名字,而黄雪梅却始终不肯同意。这套房子对她来说,不仅是居所,更是她除女儿以外的第二精神寄托。如果妥协将房产交给杜川,她害怕自己和女儿会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

说着,杜小曼回忆到这里,长叹一口气,眉宇间透着疲惫和无奈。

“我妈被打伤后,从来不去医院,她心疼钱,所以涂些自买的药酒自愈。为了守护这个家庭,我妈甚至断绝了与家人的关系。真是……我有时候根本不明白她的心思。”

彭冬冬低头梳理着杜小曼刚刚的讲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细节,每圈出一处关键信息,都会停下来沉思片刻。凭藉多年采访积累的直觉,他清楚地感受到,杜小曼对父亲的恨意不仅源自那些具体的暴力行为,更是因长期的委屈和压抑,这些情绪早已如一枚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炸弹,稍有触发就会引爆。

杜小曼又继续回忆起,她那个沉迷于酗酒的老爸,后来还染上了赌瘾,只要输了钱或是拿不到钱去赌,拳头成了他发泄的常用工具,而后来,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甚至会动刀子,威胁着喊打喊杀,家中弥漫着无法排解的恐惧与绝望。

甚至,他会指着年幼的杜小曼谩骂:“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败家婆娘,是上天派来惩罚我的。”

有一次,杜川醉得踉踉跄跄回家,开始砸家里的东西,黄雪梅立刻将杜小曼推进房间,小声叮嘱:“乖,别出来,什么声音都别管。”

随即,她反锁了房门。

这样的举动成了她们母女生活的一部分,像一次次紧张的演练,早已嵌入杜小曼的童年记忆里。

靠在房门背后,杜小曼屏住呼吸,耳边传来父母撕心裂肺的争吵声,还有物品摔得粉碎的声响。她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没有哭,也没有恨。她知道,门外是一片她无法触碰的世界。

可这次,门没能拦住杜川。他撞开房门,用力将女儿踹倒在地。五岁的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单薄得像纸,完全承受不了父亲的蛮力,痛得直不起身。透过门缝,她看到母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彻底的恐惧,仿佛整个世界凝固在这一刻,只有恐惧无声地吞噬着她的意识。

打累了,杜川的视线转移到墙上贴的画,脸色立刻阴沉。

“画的什么!乱七八糟!撕了!撕了!”

他像疯了一样,疯狂地将那些画一张张扒拉下来,撕成碎片。细小的纸屑纷飞,洒满整个房间。

看着画被撕毁,杜小曼哭着抱住父亲的腿哀求:“爸爸,求你别撕了……”

然而,杜川充耳不闻,动作愈发粗暴,那些画像是无声地嘲讽。直到黄雪梅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把木凳,狠狠砸向丈夫的后脑勺,他应声倒地,昏迷不醒,这件事才平息。

杜小曼吓傻了,紧紧抱住母亲,泣不成声。黄雪梅轻轻拍着她的背,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小曼,别怕,这就是每个女人的命,我们所有做女人的都是。”

事后,杜小曼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碎纸片,那些被撕裂的画,是她用心构筑的唯一一片彩虹般的世界。她舍不得丢掉任何一张,将碎片拼成一幅又一幅完整的画,用透明胶一点一点粘合起来,再重新贴回墙上。但这次,画已经不再整齐。裂缝遍布,东倒西歪,像一道道伤痕深深刻进她的心里。每一条裂缝,都让她感受到无法愈合的痛楚。

从那一刻起,杜小曼开始懂得了什么是憎恨。

她的憎恨并不全指向父亲,更多的时候,她恨的是自己。孤僻丶脆弱丶胆怯,这些性格标签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刻进她的灵魂,伴随着她未来的成长整整二十年。

“彭记者,实在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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