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任命太监们搬来屏风隔开了正厅。
温眠自然也一道留了下来,忍不住抬眼。虽然知道陛下会帮她洗脱污名,可她心里完全没有底,陛下会怎么做?
这时前厅太监传唱:“宣清风观观主,守清道长觐见。”
坐在屏风后面的梁太后,脸色徒然一变。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屏风前。
“贫道李守清拜见陛下。”身着道袍手拿拂尘,颇有仙风道骨之感的李守清,端出方外之人的姿态,朝前方端坐的天子行了一礼。
他听说皇帝陛下身有眼疾,乍一照面却看不出什么不对,漫不经心望来那一眼,只让人觉得他目如深渊,莫名令人心惊肉跳。
萧元炽收回目光,眼眸微垂,他并不细看眼前人,只淡笑说:“朕听闻清风观李道长道法玄妙,能断祸福凶吉,在京中颇有盛名。”
李守清强忍内心激动,面上荣辱不惊,“不过虚名而已。”
萧元炽朝汪任看了一眼,“是不是虚名,一试便知。”萧元炽示意汪任,“便请李道长断一断,这两人的命格是否相冲相克?”
李守清想到昨日看的生辰八字,有贵人提前授意不管看出怎样的卦象,都要是大凶之兆,相冲相克之命。虽然他看出那两张生辰八字都是贵重之相,可依然按照贵人所说办事。
今日宣进宫里被陛下召见,也是看命相?莫非又是昨日的事端?李守清心中不由有些惴惴。
据那贵人所言,若是有人再寻他看,也只能说是大凶之兆,相冲相克之命,万不能改口。
李守清定神,接过汪任拿过来的生辰八字,面上肃然,又拿出罗盘和三枚钱币。
这两个八字依然都是贵不可言的命格,只是这命相却是不合的。若按照贵人的授意说是大凶之兆,相冲相克倒也符合。
只是他有些摸不准,端坐上首那位陛下是想听到什么。
他悄悄打量天子神色,无奈什么也看不出来,厅中更无一点声息。
李守清心中转了几转,最后面色沉着,朝前方一拜:“陛下,此二人乃相冲相克之命,若久居一处,必祸及双方。若有一人挪出远离,不再相见,便能消除此祸劫。”
萧元炽有些感叹:“竟真是如此!”
李守清面色一松,陛下脸上不见怒色,看来是猜对他的心思了。若经此能让陛下记住,那他往后便有青云之路。
梁太后此时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哀家就说那温氏断不留在宫里了。来人!把那温……”
萧元炽懒懒地斜靠着,低笑着打断了梁太后的话:“太后莫急。汪任,将那生辰八字给太后看看。”
汪任捧着生辰八字走到梁太后面前。
梁太后心生疑虑,原是随意看去,紧接着瞪大了双眼。
萧元炽只看一个模糊的影子,都能感觉到太后不敢置信与气急的模样,他反而笑容越大:“母后可看清了?母后既然如此相信李道长所言,那母后是打算什么时候移居行宫呢?”
梁太后手上那张轻飘飘的纸上写的生辰八字,是她和萧元炽的!
若是真如那李守清所言,是相冲相克之命,那究竟是谁挪出去皇宫去?总不能是身为皇帝的萧元炽。
梁太后心中气急,身为天子,竟然随意将生辰八字交给道士去测算凶吉!
而且他这是什么意思,无缘无故算他们二人吉凶,他们是母子,互相之间怎么会有妨碍!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梁太后声音尖锐。
萧元炽停了笑,平静道:“不过是想告诉母后,什么命数谶言不可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