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任:“是,陛下。”
温眠还等着陛下对她要说什么,见陛下的手指在桌面点了点,将其中一盘酥山往她的方向推了推,“留下一道用。”
温眠愣住了,没想到陛下的吩咐是这个。
瑞王跟着点了点头,还伸出小手朝温眠拉了拉,“温夫人,你快坐过来。”
正当温眠犹豫着坐下时,外面忽而又是一阵骚动,吆喝声由远及近,兵器碰撞的铿锵金戈之声在马车旁炸开。
温眠一惊,手中小勺叮地摔在白瓷碟子上。她下意识去看对面陛下的反应,却见他好似没听到一般,仍然不紧不慢地戳着碟子上的酥山。
倒是瑞王,好奇又紧张地丢下没吃几口的酥山,想要往外张望。
温眠忙把他拉住。
毫无预兆的,马车门忽然间被一剑劈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被一名黑衣人握在手中,朝着三人挥舞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温眠脸色煞白,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身体本能的反应将吓傻了的瑞王殿下拉到怀中,又一转身将他护在身下。
剑身划破空气的簌簌风声吓得温眠一颤。
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想到若是她死了,看在她护着瑞王殿下的份上,能不能善待她的女儿。
随即她又想到了一旁还有位最尊贵要紧的陛下,若他出了事,那会比瑞王出事更可怕百倍。
温眠一手抱着瑞王的头,惊惶地抬头看去。
却见陛下也正在看她,或者说在看着她和瑞王。
他望着他们,神情和目光都有些奇怪,刺客当前,这种危险没能让他露出丝毫凝重惊慌,反而目光沉沉地注视她和瑞王,不知想到什么,神情有一瞬沉郁。
一剑落空的黑衣人再次挥剑,他方才那次只是试探,这次却是看清了马车内的人,目标明确地冲着皇帝而去。
“陛下,小心……”温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看着剑杀气腾腾朝皇帝刺去,手下意识松开了瑞王,想要去为皇帝挡这一下。
并不为其他,只因为今日她与陛下同在马车内,若陛下出事,她必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但她身形才动,就见陛下也终于有了反应,他将手搭在腰间,只听一阵裂冰般的轻响,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软似绸缎般的剑,绞上那刺过来的长剑。
那剑身如蛇,轻灵敏捷,瞬息之间绞落黑衣人的手掌,断了他握剑的手——
温眠睁大眼睛,隔着如此近的距离,感到一片温热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她不由自主闭上眼睛,霎时鼻腔里溢满血腥味。
再睁眼时,便见到黑衣刺客呈诡异的形状倒在血泊之中。
温眠颤抖着手捂着瑞王殿下的双眼,一动都不敢动。
她低垂的目光中,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握着沾血的软剑,动作随意地甩去残血。
随后一道阴影将她笼罩,才亲手杀了一个人陛下俯身垂眸,伸手摸了摸还被她抱在怀里的瑞王。
“哭什么,可是吓着了?”
温眠一开始以为陛下是在说瑞王,直到发现自己眼睛里有眼泪溢出来,才明白过来他是在问她。
此时外头羽林卫全部朝这边靠拢,其中几个身披铠甲的将士上前跪下,“陛下,臣等救驾来迟,刺客已全部伏诛。”
很快有人上前将马车里黑衣人的尸体拖走,将血渍擦拭干净。
温眠感觉自己浑身发软,她往马车外看,一眼就看到了十几具黑衣刺客的尸体。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刺客?那沅沅那边呢?她的女儿现在是否安全?
温眠松开瑞王殿下,扶着把手从马车上下去,身后似乎有人喊了声温夫人,但温眠此刻顾不得其他,连一贯注意的御前礼仪也忘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踩着地上未干的血迹,穿过神色肃穆警惕的卫兵,朝车队后面的方向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