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头了。
可这实在是好安静,安静到明明是两个人的路途,却仿佛只有他一人被圈在四处透明的盒子里,扔回过往无数个相似时刻,无论如何都站不到你的身边。
大堂,便利店,图书馆。
你和刘泽然一起吃饭后跑出来,你和刘泽然一直坐在里面为他庆祝生日,你和刘泽然隔着书架像个秘密基地般共享时间。
陈旧场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黄昏穿过的是我们三个人。
第一次离那么近,第一次你视线从他脸上离开的时候,巧合般落在我脸上。
在你看向我的这一瞬间。
陈兆还记得自己缓缓站起身,合上手里的书,垂下眼,心中默默说的话是——我讨厌你。
“对不起。”
陈兆一愣,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却再度传来。
“对不起。”
身后恰巧吹来一阵风,或许是他乱编的雨季前奏,把沉重心情从身后推到面前,随着头顶连绵不断的哗哗声彻底下落。
树叶不停碰撞着响个不停,陈兆心一梗,低下头没说话,掌心却愈发用力地握住车把手,他还维持着那样轻松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掩饰的是否到位。
“陈兆。”
自行车发条缓缓转动的声音停了。
“对不起,刘泽然之前针对你的事情,真的对不起……我知道可能有我的因素在里面,我会去和他说清楚的,这段时间里给你带来的麻烦,我真的很抱歉,我……”
陈兆低着头。
她的声音在颤抖。
“我……对不起,刘泽然每天脑子里都想的稀奇古怪的,我没想到后来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不说话了。
安静到宛若世界上最后一场的夜晚,冷风吹过来的是她为刘泽然辩解的声音。
陈兆没有抬头,他只是扶着车先把车停稳在路边,一股热意缓缓熏向眼眶,喉口像被丝线紧紧扯着。
他指尖极其用力地嵌入手心,才能维持着这股温柔的姿态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哭着的时候也好安静。”
陈兆笑了,尽管他感到始终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彻底碎了,连带着心脏都被一起绞烂,承载着的皮肤黏膜被扯的巨大无比,落到胃上压的阵阵隐痛。
到这种时候了,都到这种时候了。
你向我道歉,话里一字一句却都还在为他解释。
宋晚晚就站在他面前,低着头,有液珠从脸侧滑落,她匆匆忙忙抬起手背去擦。
他连忙低头从书包里拿出纸递了过去,“不哭了好不好?”
身前人狼狈地蹲下了身,抱着膝盖捂着脸。
陈兆不想再看着宋晚晚了,可他的视线却无法移动,可这样长久的注视让他心如刀割,每一次呼吸,疼痛在浑身游走,像一种无法根治的神经痛。
他缓缓蹲了下去,“看到你哭我真的很难过。”
他试图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说,“你在我面前为了另一个人跟我道歉,这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哭着在点头。
很用力,发丝上下飘扬着,黏在脸侧落不下去。
“宋晚晚。”
他的话音像有一种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