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昔年的求死之心,一是当异鬼确实折磨,她虽然受住了疼,但也不想一直受着;二是多少有几分一了百了,亦或是赎罪的意思。
而后宋年经历了最后那次崩解,看起来没想着求死了,但又太过飘忽不定。那时的她似乎只打算当个看客,偏偏掌握着强大力量,又帮助过真的可能掀翻地下的达姬,安娜瞅着,总觉得她想搅起一番大乱子来,令人不安。
这两个宋年不知什么时候结合到了一起,这很好,既不刻意求死,也不会故意捣乱了。但安娜女士却敏锐察觉出宋年心中依旧有所矛盾,这让她有种不稳定感,尤其是她在帮忙解决一项项大事的时候,不稳定感及其强烈。到了现在,终于听见宋年和过去和解,又从典星这里知道宋年的近况之后,她放下心来,只叮嘱典星也要常催宋年出来转转。
安娜女士似乎一直在等着这样的回答,她在此后很快就离开了。不过,这位天才药剂大师,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又教出来过一批批徒弟,也许将来会是一个个有用的人才也不一定。
典星想起了初见宋年的时候,他那会儿心底确实是有些畏惧这位古怪的少女的,她看他的时候,眼底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还或多或少有几分癫狂。后来他明白这种癫狂并不是针对他,她也真真切切没打算害他,才开始后悔。
说起来,那个被胡姨偶尔提起的,发烧时候可能会出现的小宝宝典星……呃,就是那个似乎还是孩童思想的典星,似乎早就以绝对的敏锐搞明白了这件事。那个他绝对在和宋年的初次相遇中出现过,不然,不会在回到地上区的时候,当着胡姨的面,吵着要找大姐姐。
啊!真是,虽然知道那是自己的一部分,更很有可能是真正让宋年改变对他的态度的关键部分,但这也太羞耻了吧!也不知道,宋年真正喜欢的,究竟是他,还是他。不可能吧哈哈,他已经很久没发烧了。不对,他怎么吃起自己的醋来了?
……
宋年醒时,人已经随着大部队离开实验室,回到了居民区的某张病床上。
原来是典星给宋年擦身体的时候,顺着血迹找到了一个脑洞。他大惊失色,和达姬等人沟通后,第一时间赶回市区,把宋年送进了诊室。
医生仔细的检查过几遍,也只给了典星同样的结论:虽然很奇怪,但这个洞根本没有影响到宋年的生命体征,他不必过度忧心。如果需要做手术修复的话,最好还是等宋年醒来再商议。
啊?这,这个似乎能看见里面充满宋年特质的彩色部分的脑洞,真的没问题吗?
事实上,医生看见的是伪装,典星看见的是真实,所以呢,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信息差在其中。不过结论是对的,毕竟是宋年自己扒拉的脑洞,当然对她没什么威胁。
然后宋年就当着典星的面,在他满心的焦急等待里,狠狠地睡了三天。
她有些不解地被扶着从床上坐起,抬手,指尖按在近在咫尺那张脸的伤痕上。不是严重的伤,只是些许皮损,唔,这个位置,是刮胡子的时候划破了?在她的记忆里,这人对于可能受伤的项目都很谨慎的,很难在身上落这种伤。
宋年很感兴趣,反复追问下,典星老实交代。却是他不敢离开病床旁半步,又想着要收拾自己的形象,分心之下,不慎新添的。
宋年静默片刻,打趣的心思已淡了,看着这人布满血丝的一双眼。她挪高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宇之间,很是真挚地对他说了声:“谢谢,辛苦了。”
典星憨憨地对她笑,接着问起他很是在意的那个脑洞,宋年也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医院里。她略作解释,只说是打架时候的损伤,对她没什么影响,等过段时间就会自己长好的。
典星不太信,缠着宋年让她保证没有骗他,似乎对于这种很是少见的创口额外的在意。等宋年认真地再三和他保证之后,他又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子,兜兜转转地忙着给宋年擦脸,倒水,切水果。不过,他实在是连轴撑了太久,早已疲惫不堪,如今宋年醒了,他松了一口气,拿着个苹果还在削皮呢,人就陷入了深沉睡眠。
宋年敏捷地伸出手,分别接住苹果和小刀,没让它们落到地上。只是在看见那个于她手掌上显得很大的苹果时,她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还是很不爽。
不过这一丝不爽没有正事重要,宋年很快将它放置脑后。
典星被宋年安放在了病床上,而宋年找来了通讯器,约起了海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