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她语气分外诚挚。
萧韫呼吸一滞,迅速拂袖转身:“你病了,好好休息吧。”
背后传来许妙仪的喃喃低语:“真奇怪……”
萧韫绕出屏风,吩咐下属继续去照料许妙仪。他本欲径直去榻上休息,却鬼使神差般地走到镜子前。
只见镜中人面色泛红,墨眉紧拧,眸色沉郁。
大概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他弯了弯唇角。
但随即,他又猛然敛了笑意,连忙背过身去。
他这是在做什么?疯了不成?
……
许妙仪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
身下是柔软的床,眼前是熟悉的帐顶——正是客栈的房间。
头脑晕沉,她揉了揉太阳穴,一些记忆渐渐回笼:昨夜睡着后,她莫名被冰冷的河水呛醒又呛晕……
“醒了?”萧韫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鼻音。
许妙仪循声看去,只见一扇素绢屏风正拦在床前,其上隐约映着一道人影。那人影斜倚在小榻上,用手撑着头。
“你为何会在我的房间?”这是许妙仪想到的第一处不对劲。
萧韫本阖眼小憩,闻言他睁开眼,讥诮之意溢于言表:“劳烦许兄看清楚了,这是某的房间。”
许妙仪愣了一下,环顾四周,果然见此处物品放置与她的房间不同。结合溺水的记忆,她很快了然事情大致,但还是抱着确认的心问道:“昨夜是你救了我?”
萧韫嗤笑一声,道:“那不然呢?”
许妙仪叉手朝萧韫一拜,真诚道:“多谢向兄救命之恩,某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萧韫轻笑一声,道:“不必等日后,这账现在就可以结——我问许兄一个问题,许兄须如实相告。”
许妙仪目露不解:“什么?”
萧韫漆黑的双目直勾勾盯着屏风上许妙仪的影子,薄唇轻启,吐出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或许,我现在该唤你,李兄。”
许妙仪闻言,心头猛然一跳。
被他发现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那药水的防水性不大好,平时洗个脸倒是无所谓,可若在水里泡上一会儿,必定会有所褪色。
再度扫视了一圈屋内环境,确信自己能够逃掉后,她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道:“没错,那夜是我绑架的你——你想如何?”
说这话时,她浑身紧绷,死死盯着萧韫的影子。
只要萧韫有一丁点的异常,她就会立即跳窗而出。
她很清楚,萧韫以身入局,其真实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威胁。如今她认下了与他的旧龃龉,就证明她是知道他身份的。而今他并非完全信任她,杀她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空气在无声的对峙中变得沉重。
半晌后,是萧韫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轻笑出声,揶揄道:“许兄这么紧张做什么?某若想对你不利,何必要守着你呢?”
许妙仪抿了抿唇,问:“守着我,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的真实面容?”
萧韫唇角勾出一个讥讽的弧度:“那不然呢?”
许妙仪心下松动几分,却仍有顾虑:“你……不记恨我?”
萧韫嗤笑道:“某若记恨你,你恐怕都没命活到现在。”
许妙仪心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又问:“那枚迫使我卸剑的石子,你为何不早早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