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早起去向公婆请安,令人意外的是燕寒昭的父母早亡,就连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在几年前去世了。
因此,这请安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江思渺心头划过一丝诧异,没想到燕寒昭竟也同她一样,再没有亲人了,独身一人留于这世上。
难怪昨日进府,偌大的将军府如此冷清,了无生气,就连奴仆都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
“少夫人,这是倚兰园。夫人生前最爱兰,老爷年年都会为夫人找来不同品种最好的兰花,一年四季都会开着,自老爷和夫人过世后,这里就是将军一直在打理着。”陈伯笑容和蔼,为她介绍道。
现在的院子里开着的几乎都是墨兰,暗紫和桃红相间,为这白茫茫的冬天添了一抹亮色,浅淡的香甜花香入鼻,沁人心脾。
倚兰园的亭子后有个隐蔽的小门,看起来破败不堪,像是许久未有人打扫,门后都被繁密的兰花枝遮挡住,看不真切。
江思渺正欲开口询问,却有小厮匆忙而来,附耳向陈伯说了些什么。
陈伯的神色变了变,眼底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厌恶。
“少夫人,二房那边来人了,将军出值去了,只能由您出面……”
瞧陈伯这语气,想必是个难缠的主儿。
也罢,既已入局,自然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哎哟,这茶那么烫是要烫死我啊!昭儿何时回来?他那新妇人呢,叔母来了这般久也不来拜见吗?”
还未入院,尖利刺耳的女声已传出院外,大有一直闹下去的趋势。
“叔母见谅,是侄媳来迟了。”
妇人坐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自顾自地吃着香果,时不时让下人更换新的,顺便再吼两声要见大将军。
江思渺进来后立于堂中,先是行了个礼,脆生生喊了声“叔母”后于一旁坐下。
许静月眼珠转了一圈,装模做样地应了声。
看这女娃的模样,想来是个好拿捏的,早就知道那小官员家成不了什么气候,今日趁着燕寒昭不在,这燕家还不都是她许静月说了算。
思及此,许静月“哎呀”了一声,从座位上起身,过来握住江思渺的手。
“渺渺?是叫渺渺吧,今日一见你便觉得亲切。”
江思渺低下头轻应了声,虽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先与其周旋,想必总会露出些马脚。
“你二叔是个不成器的,没什么本事,可再没本事终究也是燕家的人不是?叔母今日来没什么别的请求,实在是过不下去日子了这才来的府里。如今昭儿不在府,也就全靠渺渺做主了。”许静月一副惋惋欲泣的神态,仿若下一秒就要哭的梨花带雨了。
原是打的这主意。
来的路上陈伯已向她说明了情况,燕家二房好赌,经常赌的血本无归,没钱了就厚着脸皮来将军府要,美其名曰都是一家人,求得相助也是应该的。
往日里燕寒昭总会看在已故父亲的份上接济一二,但燕寒昭本就不是好脾性之人,次数多了也就渐渐厌烦不允了。
今日许静月上门正是得知燕寒昭当值不在,认为她好拿捏,便想从她这骗取些金银。
见江思渺仍有犹豫,许静月咬咬牙作势就要跪下。
本以为江思渺见她这般定会扶起她然后同意给钱,谁料江思渺竟直直后退了两步,任由她跪在地上,转身坐到了她刚刚坐过的主母位置。
下人上了新的红茶,江思渺端起,金骏眉的香气通过拨茶浅溢,飘香四起。
“叔母,你也知晓,我不过是一介六品小官家出来的,哪里懂什么管家管钱之道,我是万万不敢替将军做主的。”
委婉客套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叫许静月起来的意思。
“将军回来了!”陈伯象征性地咳了一声,通报道。
燕寒昭的身上只着一件黑色的厚袍,连大氅都不曾用,脚上的金丝缎面靴上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水迹,身上却干干净净。
江思渺面上仍旧是懵懂不知,心里却将燕寒昭骂了几百遍。
他早就回来了,站在门外看戏,将这难题扔给她,看她如何被刁难。
正想着,一道蛊意十足却浸满凉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