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凝离开了醉香楼,她回忆着全满口中似有似无的话,他的眼神像是藏着什么疯劲。
亦凝已经放出信号,不过一会儿,她的手下,就会带走全满,进行再次审讯,她步履匆匆,她已书信一封,将此事呈上与圣上定夺。
亦凝思索着,她总觉得全满像是自愿作诱饵,亦凝虽然早就推测出全满今晚上要行动,但是苍奥近来音讯全无,似是受到大皇子班布尔善与沙言集的事情的缘故,可是还是有些事情像是隐没在黑暗之中,亦凝看到眼前那灯火通明的钟粹宫,她踌躇了一怔,但是——她还是得进去。
“大人,近来可安好?”弥漫着檀香气味与这屋内烛火在这潮湿空气中摇曳,檀香与石碣上青苔的腥涩在鼻尖交缠,亦凝绕在室内一圈却没找着玄羽的身影,只听到他那慵懒地声调,她正想开口。。。。。。
“大人这样思我,”她一转头,就看到慕容玄羽那双幽绿色的双眸已经死死盯住她的眼。亦凝差点吓出一声冷汗,慕容玄羽没有束发,他那顺滑的发丝垂在腰间,像是狐狸慵懒的摇着他那招摇的尾巴,而他在那潮湿的月光覆盖在他身上却是冷冽的与室内烛火交织出迷离怪诞的光影。
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将玄羽的侧脸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烛台滴落的红蜡在案几上凝成丝丝血珠状,映出的却是玄羽微微颤抖的睫毛。
玄羽苍白手指间在亦凝垂落的发梢缠绕着,菩提珠串滑过亦凝的颈侧动脉,他脖间潮湿的发丝垂落时若有若无的扫过亦凝的锁骨,在雪肤上拖曳出蜿蜒水痕说话时喉结滚动牵动脖颈青筋,暗红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
指尖冰凉的温度透过薄绢衣料渗入亦凝肌肤,亦凝不禁加重了呼吸,呼吸间,只觉得飘散在空气中檀香催生出阵阵眩晕感,那长袍随玄羽的动作垂落,亦凝正触上玄羽的头发,只是一瞬,玄羽转头,他看到亦凝的唇畔在光晕的投射下闪现出细碎光斑,她那暗红的袍角逶迤在地,缠绕住玄羽的脚踝的发出细碎的声响。
暗室烛火忽然爆出个灯花,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潮湿的夜风裹着檀香钻进窗缝,他伸手去拨铜鹤烛台的灯芯,鸦青色广袖滑落时露出霜雪般的腕骨,青黛色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蜿蜒如毒蛇。
“这卷经书。。。”他忽然倾身,发间檀香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垂落的发丝扫过亦凝的手背,像毒蛛吐出的银丝,在皮肤上拖出黏腻的冰凉。亦凝微微向后仰去,后颈却触到雕花椅背的缠枝莲纹,退无可退。
他低笑一声,金丝镜链垂落的细碎流光晃进眼底。分明是笑着,眼尾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怕我?"缠着白玉菩提珠串的指尖忽然点上我耳后,十八颗骨珠挨着动脉滚动,凉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耳垂,佛珠却压着命门。
烛火在他瞳孔里烧出妖异的金,镜片后睫毛垂落的阴影像沾了墨的蝶翅。领口松垮的暗红唐装露出半截锁骨,蜿蜒的朱砂符咒从颈侧没入衣襟。他说话时喉结轻颤,“答应我,今晚,不走了。”
窗外骤雨忽至,潮湿水汽裹着青苔腥气漫进来。亦凝感到一阵凉意,玄羽忽然伸手替亦凝拢了拢鬓角,那冰凉指尖划过亦凝太阳穴,冰的亦凝再次起了一阵寒战,他手里的菩提珠串不知何时勾住了亦凝的小指,亦凝只觉的骨节相扣处传来细密的刺痛,那样又疼又痒,还挣脱不开。
“要起风了。”他贴着亦凝的耳廓呢喃,亦凝感受到那吐息扫过的地方绽开细小的战栗,就像是蛇吐出信子,雨丝斜斜扑在雕花窗上,将他的轮廓晕染成宣纸上的水墨,他那鸦发在雨夜里妖冶得惊心。腕间佛珠突然收紧,勒进皮肉的疼痛混着某种隐秘的欢愉,我看见他眼尾朱砂痣在烛火里沁出血色。
玄羽挥了挥宽广的袖,他的指尖轻拂鎏金螭纹案几,九枝缠丝灯将满室映作琥珀色。玄色织金蟒袍领口微敞,露出一段凝脂似的颈子,偏生蜿蜒着朱砂描就的符咒,倒似雪地里燃起妖火。
他执青玉螭龙樽浅酌,酒液沾唇的刹那,眼尾斜飞入鬓的薄红愈发艳烈,竟比案头那株泣露的魏紫还要秾丽三分。缠臂金蛇缀着的红珊瑚珠随动作轻晃,正巧将烛光折射进眼瞳深处——那瞳仁原是极黑的,偏在光晕流转时泄出抹孔雀翎的诡蓝。
“殿下,这般瞧着臣。”亦凝指甲划过汝窑盏沿,溅起泠泠清响,“莫不是臣没让殿下满意?殿下说说看,臣一定让。。。”亦凝嘴角的笑音未落,那缠着她手腕的伽南香珠突然收紧。“帮我——梳。”随着玄羽翻掌的动作垂落在香珠坠子的赤色流苏,堪堪扫过亦凝手背,激起又是细密的痒。
忽有夜风卷珠帘,将他未束的乌发吹作流墨。发间似有似无的凉颤巍巍掠过亦凝耳际,凉意未消,又见他拈起鎏金博炉盖子在哪里端详着,“大人总是在想些不该想的。”他那戴着翡翠扳指的拇指轻按在亦凝唇畔:“这时候还敢心不在焉?”玄羽的尾音浸着蜜似的,偏是指尖生出了些尖锐的力道,那力道透着三分狠戾,生生将亦凝的手腕揉出了一团残红。
窗外玉漏声催,他忽将鹤氅轻扬。大氅内衬竟是茜素红,翻涌时恰似泼天血浪裹着玄月。腰间蹀躞带垂落的羊脂玉连环撞出碎玉声,混着他身上沉水香,竟把满室暖烛都浸得阴寒起来。
亦凝看着那最惑人含情眼,明明是噙着万种风流,偏在瞳仁深处凝着千年不化的冰。他眼波流转间,却是那白玉骨珠碰着案上青玉砚台,只听见叮咚一声,惊得梁间渺渺回音,倒把菱花窗上投映的烛影搅作魑魅魍魉。
“我不走了,殿下可要给我一个交代。”
乌州书院创立之初,只是一个顾泉,钱喻止等人的学术团体,但是他们借助讲学评议官员、讽议朝政,渐渐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后来为了加强对乌州书院的治理,顾泉,钱喻止等乌州书院有声望之文人墨士制定了《乌州书约》,书约规定每年举行大会一次,每月小会一次,算是骄木断骨,鹫鸟孤鸣,即使荒芜的苦旅中,孤芳自赏,为解囚笼囹圄之困,缄默生平。
微光皓月,野火焚原。满怀冰雪,诗香目下白,初逢众生何出窥迷茫,前路我位阻却澎湃,至此山川浩海,而我独行百丈天堑。
刀锋从不自指,扶摇逆天,平步上青云。
无需缄默,你的刀锋,向来为剑。这算是梧州书院能坚持这么度年的原因。
宏德年间,随着顾泉的社会声望的高涨,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加入其中,他们借乌州书院之名干预朝中势力,渐渐酿成了沂党,江党之类的门户之争。由此随着书院的扩大,乌州书院的内部人员的构成也愈加复杂,有闲云散鹤的野学者、在朝官员,他们的政治操守、品行观念各不相同,这也在无形之中,加剧了这书院内部的的管理的难处。
起初其他地方的豪绅还处于观望,并未轻举妄动,就在两党对峙的局面形成之后,不远万里的抚州地方的豪绅也加入了党争之中。本来就只是在朝堂之上政见不和,一些言语上的小摩擦,也就是你我争辩几句的小争端,在这种朋党氛围的怂恿下,势态越来越严重,甚至闹出到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尽管东林党起初的动机是以讲学为主,但是后来大家宁可误国,也不愿意放弃自己集团的私利,酿成了意气和权力之争。
从淮抚之争到国本之争,再到三案之争,沂党积极参与其中。在这些事件中,沂党坚持清议,轻视事功,并且以党派作为唯一评判标准。具体到东林党组成人员,他们也不都是重视名节的贤良,总体来看,他们是一群缺少政治远见,缺乏治国才能,纠缠于细碎之事,对非官员苛察,私心严重的士大夫群体。
乌州党人在永安初年,曾一度掌握了朝政大权,但是他们除了起用大批被沂党罢黜的党人之外,就是打击异己,而在面对迫在眉睫的洛渊国南疆战事时,一向能言善道的他们,此时却是碌碌无为,即使是围坐桌前,却也是拿不出半分子有效的应对措施。这种情况,在接下来的七天里表现得也颇为明显。面对这样生死存亡的危难之局,沂党人眼光短浅,一心沉迷于党派之争,为了拼命维护自己集团的利益,甚至想从从别的地方下手,而这种行为也让了乌州书院在圣上心里的厌烦之感,逐渐上升。
沂党人在宏德末期也曾经遭受打击,虽然陈贯一已经丧失了地位,可是眼下他们得重振旗鼓,
新一轮血雨腥风地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