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人移动回家,赵二娘进了厨房烧水把一整碗扁食全部下锅煮了,赵小鱼听见厨房里传出小调,刚舒了一口气,三碗扁食汤端上桌,心里的石头又提起来。
心急的赵小河地从碗里舀上一颗就送进嘴里,被烫得直哈嘴。见他吃饭也没个安静样,赵二娘拿筷子往他脑袋瓜上敲了一下,“你个十三点,作甚又蹦又跳?”
“烫~”赵小河捂着嘴含糊不清道:“阿娘,这个扁食真好吃呀,又嫩又滑。”
赵二娘拉他坐下,“好吃你也慢点,勿二勿三像个小偷卵。”又喊直溜溜杵在一旁的赵小鱼,“你也坐下来吃饭,站着发什么呆?”
瞧着桌上只有三碗,赵小鱼迟疑道:“二叔没有吗?”
蹲在门边上的赵二成暗暗看了过去,见她也不应话,又闻见香味肚子咕噜噜地叫,去厨房里见锅里空空,拿了个空碗与勺子腆着脸上桌蹭饭去。
赵小鱼姐弟俩各分小半份给他,赵二娘只管自己先稀里呼噜地吃完一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后才挖苦道:“你还好意思吃,今日是哪根筋没拉直,说说吧。”
赵二成低着头把汤都喝光了,才虚着声应道:“顾郎君要买配方她不卖,便提议一份卤肉按三十文算,让我们每日送一百份去如意楼,这么赚钱的事她也不干,不就是怕咱们家分钱。”说着说着声音就大起来。
赵小鱼算了下五五分的话他们家能分多少,算来算去算不清楚,但总该有好几百文,奇怪道:“阿梨不是那样的人呀,这可比卖毛豆赚多了。”
赵二成板着脸道:“她非说你二婶忙不过来,要我说反正咱们也学会了,咱们把这配方卖给顾郎君不行吗。”
“这样不好。”吃得最慢的赵小河吞下一颗扁食后说道:“阿爹你不能把杨姐姐的方子卖掉,她要伤心的,以后就不给我们送好吃的。”
赵二娘欣慰地摸了摸她儿子的脑袋,夸道:“也就是我们赵家的教养,同样的一个赵字,你们老赵家怎么就养出你这样一个白眼狼。”
说完,拿着筷子就往赵二成身上敲去,把人当成大鼓敲得他嗷嗷叫,“别打了,我错嘞。”
赵小鱼吓得脸上煞白,也不敢上前阻拦,赵小河瞧着自己阿爹被打得哇哇乱跳,却是开心地直拍手,这武打戏他从小看到现在,见惯不惊了。
听着隔壁的动静,靠着摇椅的杨梨前后晃了晃,黑猫从屋顶上跳下来趴到脚踏处。
一阵风吹得它眯起眼睛,风起云涌,雷声滚滚,闪电在夜空劈过,待隔壁的声音歇之后,瓦片上响起敲击声,越敲越急,飘风暴雨。
风雨兼程赶到府衙的孟然与知府谷道全禀报完赤山之事,谷道全连忙写下奏折,取出檄牌交与手下,吩咐道:“此件万分紧急,不要在递铺耽误,让他们快马加鞭速速送往刑部。”
待屋里没有外人,谷道全看着眼前的外甥,没好气道:“好好的翰林院不待却窝去小小县城,莫说你爹你祖父生气,我都要骂你,你赶紧收拾收拾回上京去。”
“懒得见那些人,当个县尉挺好的,比每日在翰林院抄书混日子有意思多了。”孟然靠着椅背,懒洋洋道:“舅,你不都与我爹割袍断义了,怎么还替他说话。”
谷道全斜他一眼,“若不是为你,我是懒得与他联系。这人虽对你娘无情无义,与你却是有父子之情的,再说你祖父如今年事已高,他也时时惦念着你。”
“让老头致仕随我来江南养老,他拿着拐杖追着我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老当益壮着呢。”在亲近长辈面前,一向端着的孟然都贫了,他又直言道:“孟尚书是见后娶的儿媳妇没给他生下小孙子,才惦念我。”
“怎可妄议长辈。”谷道全面上严肃,心里却是认同他的话,“那你就留我这里,让你舅母给你寻个大家闺秀早日成家。”
“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再说成家有何好的,每日争吵相看两厌。”
“说的什么混账话?”谷道全虎眼一瞪,“孟广美当初哄得你娘非他不嫁,转头又与别人海誓山盟,你娘才会与他争吵。只要你不学那厮,定能和和美美,你看我与你舅母何曾有过争吵,你怎能只看坏的不学好的。”
孟然忙点头称是,与他舅舅倒茶,“是,我娘生前就让我什么事都向舅舅看齐,说您与舅母二十年如一日情比金坚,哪像我爹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有您这好榜样摆在这,所以我才不愿意回京看他那乌烟瘴气。”
哄得谷道全呵呵直笑,“那咱就不回,我一会还要把你这段话写上寄给孟广美,气死这厮,他现在后悔有何用,早八百年干什么去了。”
怕他旧事重提又骂起来没完,孟然赶紧抛出问题:“舅,我们不提他了,你与我说说先皇的事,可有传言后宫曾经诞下一只狸猫?”
“快噤声。”谷道全忙去关门,一道闪电伴着惊雷劈下,炸得他心砰砰直跳,把雨声隔在屋外,他才转头回去坐下,严肃问道:“你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