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寒凉彻骨。
更漏的泄水敲在木桶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空旷的牢狱中,只剩下狱卒粗重的酣眠声,不时还有几句呓语喊出,如平地惊雷,格外唬人。
平州府已多年没有发生过什么杀人夺命的事情了,知府又是个见风使舵、不争不抢的油混子,鲜少会抓百姓下狱。
求的就是个四平八稳,问就是国泰民安。是以,这间修缮的还算不错的地牢,并没有什么罪犯造访。
渐渐的,就连老鼠也不再光顾。
而这次,这个偏僻之所迎来了一些“客人”,一些不速之客。
至少对平州府的县令柴荣来说,是这样没错。
清冷的月光从高窗漏下,投在蜷缩在稻草上的男人身上,他弓着腰,凌乱披散的头发盖在脸上,瞧不清面容。
只能从略显华贵的衣物中瞧出,此人不是忧于柴米油盐的存在。
忽然,漆黑的甬道尽头传来了些细微声,那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到地蚁走蛇般,走走停停。
嗒——嗒嗒——嗒——
门锁被打开,粗重的铁链虽被轻轻的取下,但还是发出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躺在地上的人有些不安的扭动着,呼吸间,一道人影逐渐被拉长,与身后的木栅融为一体。
来人高高俯视着地上的男子,努力克制的呼吸声一点一点的加重,似是在隔着绢帕嗅探死亡的气息。
他的视线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最后停留在对方的脖颈。
偏斜的月光缓缓游走,最终映在来人的面容上。那张脸,似悲似喜,双眸被红丝侵满,极具癫狂之意。
当真是陶靖没错!
他高高举起藏在袖中的匕首,忍不住的低吼。
“去死吧。”
然而,铛的一声,那饱含杀意的攻击被轻巧的格挡住。
躺在地上的男子翻身而起,快速的往后撤退着,他身姿轻巧,全然是一副武功高强的模样。
失手的陶靖看清对方的面容,错愕道:“你不是林荣轩,你是谁?!”
男子闭口不答,只是往外撤退着,甚至想要将锁链重新拴上,将陶靖关在里面。
可陶靖哪里会肯,他一脚踢开木门,追了上去。两人就这么在狭小的通道里纠缠了起来,你来我往,争斗不休。
渐渐的,陶靖察觉到了不对,凌厉的动作减缓了下来。
那老狱卒的声音怎么没了?
他下的药,可是足足够他睡到明日日上三竿的。
不好!
是陷阱。
寒意从脊骨向下窜,反应过来的陶靖下意识就要离开,可还没等走出这片区域,就看见左右皆被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