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俞夫人坐在巴掌大的铜镜前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一点一点的梳着自己的头发,连门被打开的声音都没叫她有任何停顿。
被保养得很好的头发乌黑油亮,顺滑极了,一下子就通到了尾。
俞夫人透过镜子,开口笑:“是祁夫人啊,不对,该叫时姑娘才对。你看我这头发可好?”
“很好,浓密丰盈,你很爱惜它。”
“是啊,我很爱惜。”她放下手中的银梳,转过身,幽幽怨怨的说,“只可惜从未有郎君将它绾起。”
她意有所指,不等时媱回话,继续道:“你们也是为了我那‘夫君’来的吧。”
程思嘉点点头:“所以,你知道他在哪?”
俞夫人摇摇头,款款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不知,实不相瞒,我和他也并非夫妻。”
“是不是夫妻我不在意,只要你如实说出为何做这些事,或是关于王阔的任何信息,我能保你在牢狱中舒适的度过,甚至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减轻刑罚。”程思嘉放下诱饵。
“罪?我有何罪。”俞夫人轻笑,“你们可不能乱抓人。”
她拒不回答,无非是觉得他们没有证据。可时媱不需要证据,只求答案。
盯着她的眼睛,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双手交叉撑住自己的下巴,言之凿凿的说:“你曾是娼妓,短暂做过假母,孕有一女却被强制打掉。”
见她神色骤变,继续道:“你说你无罪,可是你利用在倡馆所学的一切,去帮王阔寻找无辜的妇女,那些你觉得‘好生养的’,急于求子的妇女。所以就算你不知道王阔做这些有什么用,也掩盖不了是帮凶的事实。”
从见到俞夫人的第一面,时媱就觉得她怪异。姿态放纵,在外行走不似普通妇女的拘束与胆怯,行事大胆也不惧怕名声被毁;穿着华丽富贵却难掩曾经受过苦的痕迹,再难吃的粗茶淡饭也能咽的下去。
当然,这没什么不好,说明她拿得起放得下,只是破绽百出。
“我说的对吗?俞夫人。”
俞夫人哼了一声,自认时媱说到这份上,镇妖司与府衙的人想查到她的底细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自嘲道:“小娘子好眼力,你想知道什么。”
时媱不答反问:“你当真对王阔的身份一点儿不了解?”
长叹口气,俞夫人将长发拢到一边,端起了水杯润口:“如你所说,我只是个傀儡,供他差使。他将我从花楼赎出来后,便带到了这里。不说对他身份不了解,只怕连名字都是假的。”
见程思嘉皱眉,时媱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俞夫人,这个问题我还请你如实回答。”时媱神色认真,俞夫人不免也坐直了身子,专注的听着。
她说:“王阔此人,是否不能人道。”
程思嘉一惊,俞夫人甚至吓的将杯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突来的声音叫外面等待的祁晟动了动耳朵,目光锐利的看去。
姜佥事也跟着看去,没看出所以然。
思索良久后,朝着祁晟鞠躬行礼:“不知道指挥使时间是否宽裕,崇安县中有个案子想请您拨冗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