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静静看着她片刻,旋即轻轻点了点头:“也好,既然案件有了新线索,我和祁安这段时日有的忙,原本还担心你一个人会觉得孤寂,如今跟着慧娘学酿酒,我也放心了。”
空中沉默了一会儿,裴涧涧突然听到他低声道:“你酿的第一份酒,能不能先让我尝尝?”
她一愣,满脸的错愕写在脸上,望向宋淮那似乎期待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就这么相信自己?
裴涧涧从未接触过酿酒,甚至连一丝信心都没有,宋淮却像是在毫不犹豫地期待着她的成功。
“好,等我酿好第一坛,就先让你尝。”裴涧涧不自觉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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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裴涧涧又到了张氏夫妇的那个小院,院角灶前已经堆了一堆新柴。张文卿正忙活着搬酒坛子,慧娘在瓮中取东西。
见到裴涧涧,慧娘笑意盈盈:“我还以为我们准备好了你才会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
裴涧涧微微一笑,走上前帮忙,却瞧见慧娘从瓮中取出一篮青梅干。原以为要新鲜采摘的青梅,但想到青梅这个时节早已过季。她不禁问道:“青梅干也能酿酒吗?”
慧娘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能的。新鲜的青梅果在树上的时间短,过了季就没了,所以我们用青梅干,这样能保存得更久,随时都可以酿酒。我每年都采摘一些最好的果子,晾干后放在瓮里保存。”
青梅、烈酒、蜂蜜等材料都准备好了。张文卿脸上多了一些汗水,慧娘就用帕子给他擦拭。张文卿顺手握住慧娘的手,两人互相说了体贴话,张文卿便进屋读书去了。两人眼中皆是对彼此的深情。她都能想象到平日里,慧娘酿酒,张文卿坐在院落中给她读书的场景。
慧娘回过神,瞧见裴涧涧站在那里发呆,脸色微红,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夫君就这般,不要见怪。”
裴涧涧笑了笑,心中却莫名感慨,这便是老人说的夫妻间的琴瑟和鸣吧,而她与宋淮的关系却从未如此亲近。
两人正式开始,裴涧涧这次准备充足,她还带了笔和小册,方便记下整个酿制过程。
慧娘吩咐她将青梅干洗净,自己则烧了一锅水。待水开后,她将青梅干倒入锅中,焯烫了几分钟便捞了出来。两人开始动手去核,伴随着忙碌的手脚,裴涧涧不禁好奇,问起慧娘是如何掌握酿酒的。
慧娘笑道:“我从前便喜酿酒,失败过很多次,有时候酿出来的酒酸涩甚至发苦。但我夫君一直是第一个试酒的人,也是最支持我的人。他总说:‘娘子你想怎么酿就怎么试,不怕失败。’”
裴涧涧心里一动,这样的夫妻情深让她生出羡慕的情绪。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婚姻,成婚多年,她和宋淮一直如同陌生人般同住一屋檐下。看着慧娘和张文卿如此和睦,她心里第一次动摇,开始质疑自己的选择。如果当初听从哥哥的安排,如今是不是她的孩子也会在院子里读书了?
或许是裴涧涧脸上流露出的困惑与苦涩太明显,慧娘忍不住问道:“你和宋兄弟感情不好吗?”
裴涧涧轻叹一口气,苦笑道:“我们是两家定下的婚约,我对他一见钟情,但他始终对我无动于衷。”她隐去了两人之间的复杂背景,只改编了些细节。
慧娘听罢,有些惊讶,随后轻笑道:“不会吧?昨日我见你宋兄弟时不时看你一眼,男子若不喜欢,怎会如此频繁地瞧你?反倒是你,总是盯着我看,我还担心你喜欢我呢!”
裴涧涧被逗得笑出了声,赶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曾问过他是否喜欢我,他没有回答。”
慧娘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那这就奇怪了,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裴涧涧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帮忙去核。
不久,藤篮中的青梅全都去好了核。慧娘取出一个陶盆,将青梅装入其中,然后倒入蜂蜜,搅拌均匀。接着,她从架子上取下几个陶坛,教裴涧涧如何清洁坛子、放入青梅干,最后倒入烈酒。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陶坛封好,整个酿酒过程便告一段落。
慧娘告诉她,这酒至少要放置三个月才能开封。裴涧涧听了有些失望,原本以为酿好的酒几天便能喝到,却没想到要等这么久。她低头认真记下每一个细节,记录着慧娘提到的各种细微要点。
慧娘笑着对她说道:“你酿的酒我替你存着,将来你再来青州时,我们一起品尝。”
虽然和预期有些差异,裴涧涧还是很开心,回长安她定要再试试。只是不知道这青梅干在长安城能否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