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轰然倒塌的天（第2页）

林远面带愧疚，低声说道：“涧涧，对不起，我……”他话未说完，便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嘴里自嘲般念叨着：“都怪我是个废物，帮不上忙。”

这句话像是一把钝刀，直直刺进裴涧涧的心口。

若是旁人，她必定会怀疑这不过是推辞之辞，但林远——陈国公府的世子，平日里最是不羁散漫、游戏人间，她却连责备他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裴涧涧怔冷了一下，她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她摇了摇头，强忍悲痛，挤出一抹安慰的笑意：“不怪你，阿远哥哥……如今证据确凿，确实难办，与你无关。”

林远沉默片刻，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忽然说道：“涧涧，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我不想你再被骗了。”

裴涧涧心中猛地一紧，今日的坏消息接踵而至，她已几近承受不住，声音微颤地问道：“什么事？”

林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低声说道：“涧涧，你要当心宋淮，他……他和我们世家是政敌。”

裴涧涧只觉耳边轰然作响，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

宋淮是她的夫君，老皇帝亲自指的婚。她与宋淮已经成婚四载，起初宋淮是不喜她，对她冷淡，但后来二人解开心结，再到如今的相濡以沫。

宋淮虽清冷寡言，对她还算体贴入微，她怎么能相信宋淮一直与她为敌？

林远看着她，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愤怒：“当今圣上尚为太子时，宋淮便是他的幕僚。他站在皇上一边，与我们这些世家本就是对立。你知道皇上早有意削弱世家力量，宋淮却从头到尾扮演着那把刀，削弱我们。”

裴涧涧的手指微微发抖，心如刀绞。

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宋淮……他真的从一开始就隐藏得这么深吗？

裴涧涧身形微微一晃，心口仿佛被狠狠击中，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她努力镇定，勉强开口：“你怎么知道这些？宋淮……他从没对我提过。”她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涧涧，你自己也清楚。”林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气，“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早就觉得，他娶你，恐怕另有图谋。”

裴涧涧只觉胸口一阵剧痛。

林远见她如此模样，眼中闪过不忍，叹息道：“涧涧，我知道这对你残忍，但你必须清醒过来。如今魏国公府出事，接下来谁也保不准还有谁会被牵连。你……务必要当心。”

裴涧涧听着林远的话，却仿佛陷入了囹圄。

家人蒙冤入狱，夫君又是政敌，她该怎么办？

林远看她神色凄然，连忙道歉：“涧涧，我不该这么说……对不起……”

裴涧涧摇摇头，抹去眼泪，声音微弱却坚定：“不……阿远哥哥，你没有错。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长安街头，喧嚣的人声掩映在初冬的寒风中，裴涧涧如游魂般徘徊，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方才去大理寺探监，却被冰冷的告知——重犯尚未审理，不准探视。

更让她心痛的是她最深爱的夫君，可能站在她父亲的对立面。

她曾是长安最受瞩目的魏国公府小姐，承欢膝下，衣食无忧，如今，她只是权势漩涡中的一只蝼蚁，连挣扎都显得可笑。

“涧涧！”

裴涧涧心中一震，尚未回神，身子已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拥入怀中，“涧涧，我寻了你许久，吓死我了！”

少顷，一件温暖的披风轻轻覆在她肩上，披风带着淡淡的松烟香气，是宋淮。

裴涧涧抬眸看去，宋淮站在她面前，为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他的动作一如既往的克制而温柔。

裴涧涧僵直着站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