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莹莹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目光。从师父的眼睛里面。
和师父说,要学其他武艺,不要剑、弓箭、箭矢,师父说教她刀后。
在第一次摸着刀,跟着师父学了个一招半式的长刀划过半空,斩断了一颗小小的梅树枝时,那一瞬间,王莹莹头一次觉得是这么直抒胸臆的畅快。
莹莹抬眸时,师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赞扬她的。
亦或者次日,把前一日学过的医药内容复述出来时,师父也是这样的目光。
王莹莹知道,娘亲也时常会用那样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
可她分明已经没有亲人了,她的内心里面,装下的也只有娘亲。本该再也体会不到这样柔软信赖的夸赞目光才对。可竟然奇异的体会到了。。。。。。日子久了,王莹莹可怕的发现,她竟是有些离不开这样的目光。
她似乎是能从师父的夸赞目光里面,体会到那一丝属于娘亲的感觉来。
分明年龄、性别、语调,一切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可那目光撞过来时,却一样的像是有水流哗啦啦的冲在了王莹莹的心口。
如同儿时陪着娘亲捏饺子。明明面粉弄脏了手,捏的那个饺子也是皱巴巴的不成形的样子,娘亲却会弯着唇,亲了一口她,在她晕乎乎的傻笑里面,说:“莹莹真厉害”一样,那心口被暖呼呼的水流冲刷了,奇怪又陌生,可莹莹好喜欢。
她便央求着母亲再亲一口。
她如约又亲。可莹莹找不回那样的感觉了。可还是整个人美美的,晕乎乎的。
后来,娘亲只要认真的夸她,说她厉害,她便又能感受那样的感觉了。
年少总是纯稚天真,也总是爱着各种美好的东西。娘亲也护着她的那一分天真。那时的王莹莹的确有何不食肉糜的傻稚大小姐心态。
但娘亲没了,那个护着她的罩子碎掉了。王莹莹才发现举目望去,原来外面,并非和话本子那样的美好。那是残忍的、凌厉的。
莹莹知道,那日如果不是被师父捡回去了。
自己应当要彻彻底底的面对一个真实的、残忍的,属于现实的一切。她会发愁每日的吃穿用度,忌惮周围人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害怕却仍旧要谋算出一条生路,去算到底如何才能彻底进入尚书府为母亲洗冤。
是的。。。。。在那层保护的罩子碎掉之后。王莹莹知道自己本该面临的是怎样处境,可本该艰难挣扎的莹莹,却又万分幸运的被师父捡了回去。
此时,王莹莹也是真的带着些许的好奇情绪。师父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会是如此态度。她只是他人生里面,被他温柔对待的其中一个。并无特殊。
——在娘亲里,她永远都是最特殊的一个。
王莹莹眨了下眼,把不小心飘进眼睛里面的雪花融掉,一丝水润潋滟,王莹莹闷闷轻笑说着:“可是师父。。。。。”
她的小竹马顾裴安,以前也常常用笑着恣意的目光看着自己。那是和现在不一样的感觉。
现在的师父,笑起来夸赞她时,时而像是竹马又时而像是娘亲。而对着那样的目光,莹莹心里的防备又总会怔松瓦解一瞬。
王莹莹认认真真看着带着面具的人,唇畔浅笑,“师父,日后的事说不准的。你最是心善。。。。。”
心善?这是顾裴安听过的最不贴合他的词语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善人,待人温和那是表面客气,无非是打着机峰,为着利益你来我往。到了最后,必然是要利益大于大过付出的。
王莹莹挣脱了下手,没有弄开,索性也就不再挣扎,继续说着,“你如何就能确定日后也只会有我这个徒弟呢。。。。。师父待我时总是很耐心。大家都会很喜欢这样的师父的。”
顾裴安轻轻握紧她。别人不了解,顾裴安却是了解自己的心性的,他并不算是多有耐心之人,办事的时候为了节省点时间,用些残酷不能与人道的手段,顾裴安也是做过的。
他只对莹莹这样,
还有找什么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