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铃儿脚步一顿,转过身来,面色不大好看:「……干嘛?」
「你帮了我大忙,我不收你钱。」年轻的道士一面整理着他的小破摊子,一面终于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看着江铃儿,「你不是……来找我占一卦的么?」
那系在棚子上写着四字「日行一卦」的白绫还在迎风飘摇呢。
江铃儿:「……」
江铃儿本来是来教训人的,叫这登徒子一双眼好好用在正道上,可被毛驴的事一打岔,那股子怒气早消了一大半,又见这臭流氓道士虽古古怪怪的,可望向她的一双凤眸姑且算得上诚挚,一个能为一头毛驴落泪的人不像是会做出那种窥伺旁人下流事的人……
更重要的是——
【你命数已绝,不该久活于人世才是……你究竟是人是鬼?】
这厮那日所言犹言在耳,他是除了小毒物外……唯一一个指出她「命数已绝」的人。
可方才他又神神叨叨断言这毛驴活不过这个冬天,一副神棍的架势分明不准……江铃儿也确实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索性坐了下来,手执竹笛毫不客气地在那案桌上「啪」的一声拍落:
「行,我就来占一卦。」
那被可笑绷带围困的一双好看的凤眸弯了弯,下一瞬却被她手中的竹笛吸引了去:
「好精致的竹笛……」
江铃儿抢先一步将竹笛又别回了腰肢上,一角也不让他看到,指尖不耐烦的点了点案桌:
「跟你没关系,快点开始吧。」
这厮的视线转眼又被她的指尖吸引,凤眸微不可见的眯了眯:
」
为什么手上的伤好了呢?你明明……」
年轻的道士这次倒不像上次那般失态,终于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也是上回他都摸清楚了,左手指尖点着自己的右手,视线却紧紧盯着江铃儿,细数着她手上各处细小的伤口:
「旧伤丶划痕丶冻疮……这些都没了。」说着,指尖落在虎口上,眼眸一抬,定定盯着她,「可即便有灵丹妙药……陈年的茧是那么好消的么?」
江铃儿怔住:「……」
「好奇怪啊,不是吗?」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方小小的简陋的案桌,年轻的道士脸上虽然在笑,可语气却咄咄逼人,不知不觉中身子也再不断逼近她,比她宽阔许多的身影很快将她罩住。
「因为什么呢?短短不过几天,你又撞了什么『运』?」
江铃儿:「……」
江铃儿:「…………」
江铃儿倒吸一口气,直觉要离这怪人远一点!
她蓦的两手撑在案桌上站起:「罢……」
才不过吐出一个字,咫尺前的青年眼眸一抬,顷刻间换了神情,凤眸弯弯,一脸歉意。双手举起,好似投降似的:
「不想说就不说了,是我唐突了。」
江铃儿:「……」
江铃儿眼睁睁看着他退回了他的位置,她在原地眯眼盯了他半天也只好再次,缓缓坐了下来。
等这厮拉开了点儿距离,寒风卷走残香,她后知后觉才发现,又闻到了那个花香,到底在哪儿闻过这个味道呢?
好熟悉。
江铃儿苦思了一会儿便没再想了,视线被面对面的年轻的道士吸引了去,看着他摇晃着他的签筒,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居然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