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物瞥了她一眼:「连你爹也不认识了?也是,埋土里了谁还分得清谁是谁。」
他轻嗤了声,又指了指那座大坟墓旁的小坟墓:「对了,那是你那没有出世却救了你一命来报恩的好孩子。」
第51章「我不怕你算计我,利用我,就……
江铃儿在原地盯着那一大一小两座新坟许久许久,连不知何时雪落了满身也不知道。
而小毒物难得的道明了来意后保持缄默,没有惯常的冷嘲热讽,只是落于江铃儿半个身位,沉默的透过漫天飞舞的霜花看她。
看着她好似近乡情怯一般,想要靠近却犹豫地不敢接近那两座新坟。良久,江铃儿才发出犹如梦呓的声音,嗓音有些哑:
「这是……你做的?」
「嗯。」
「为什么?」
江铃儿终于不再看那两座新坟,视线转向小毒物的方向,盯着他。
双拳握得紧紧的,力气之大,指骨泛白,甚至能听到极细微的「咯吱咯吱」骨骼攥紧的声音。
她一双杏眸蒙着一层水光因而显得异常明亮,尤其在漫天飞雪中明亮到咄咄逼人的杏眸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杀气的锋芒和风雪的凛冽萧瑟,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受伤的小兽,质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凭什么这么做?谁让你这么做了!」
一连串质问打得小毒物措手不及,方才的气定神闲全被打乱了,甚至手足无措:
「你……生气了?为什么?」
「为什么生气??」
他大为不解,不是应该……应该感谢他么!
自觉难得做了件好事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小毒物好像一下被打懵了,却没有丝毫忿忿,反而生怕江铃儿生气的模样,难得有些结巴,却也详详细细地事无巨细的将他当初因身受体内蛊虫所困,所以故意被抓入天下第一镖的地牢就是为了寻找合适的人合适的内力强行运功将体内的蛊虫逼出等等一系列事情全盘托出。后来证明这样的法子是不行的,不过这是后话了。他当下自然全将错怪在阴差阳错将他一鞭子给放出来搅乱他计划的江铃儿头上。
他为了泄愤自然冤有头债有主要找她江铃儿算帐,然而没想到江铃儿先一步被人杀了,杀她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师父,一个竟恨不得杀自己而后快的师父,在这一点上两人竟然同病相怜。
不过小毒物没有丝毫同情,更没有丝毫气馁,他小毒物何等气量狭窄睚眦必报的人,便是死透了也要拉出来鞭尸一顿才能一消他心头之恨!只是没想到又有了新麻烦,江铃儿的痴情种丈夫……不,应该叫旧相好,日月堡少堡主纪云舒。
小毒物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他以外丝毫不怕尸体的人,甚至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死活抱着江铃儿的死尸整整三个昼夜不撒手……干预他报仇泄愤的人都该死!小毒物便连同这病痨鬼一起恨上了。
哦,当时纪云舒还并不是病痨鬼。
只是这病痨鬼毕竟是日月堡少堡主不好下手,小毒物也是费了些功夫才找准时机药倒了纪云舒,夺了江铃儿的尸身,夺走江铃儿的尸身还不够,顺带夺走了老镖头的尸身。
老镖头这场不知是寿宴还是鸿门宴亦或是场小型的武林大会,来往祝寿者群英荟萃,无不是天下各派人中龙凤,个中翘楚。
既然债主躺地上了,他便把在天下第一镖吃的苦头算在天下人头上!
他没那么傻跟在场之人拼死拼活,论手脚功夫他没把握,但赶尸的绝活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既然人人都要老镖头,准确说是要老镖头交出《长生诀》,他便也将老镖头的尸首夺走了。
旁观他们互相猜忌斗恶,撕下正人君子的皮囊,别提多痛快了!
「呵,这些自诩名门正道中人,人人口中喊着除魔卫道丶手刃奸人替天行道,却在老镖头自戕后丑态毕露,为了那《长生诀》争抢他们曾经口中的『老英雄』的死尸而大打出手,更甚者……」
小毒物说着看了一眼江铃儿这些时日来明显消瘦的脸庞,他犹记得那日在地牢初遇江铃儿,她手执长鞭,一袭红裙张扬如火,性子也风风火火的,丰盈的脸庞,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整个人就像一团燃烧的烈火,晦暗的地牢似乎都被照亮了几分。而现在消瘦得只剩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在雪花的映衬居然比雪更白……
念及此,小毒物忽地一顿,默默将剩下的话吞了进去,不再说了。
后来的事不说也能猜出来,老镖头自戕死得干净,绝无生还的可能,小毒物便给他挖了座坟,而江铃儿居然命不该绝气数未尽,也多亏了她腹中胎儿挡了一劫,他便顺手在老镖头的坟旁盖了个小的,说实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只是顺手……
真是因为顺手?
如果真是因为顺手就好了,他这辈子曾几何时顺手做过任何一件好事?
许是因为这老镖头还算个人物,虽然死透了可死得壮烈,比当日场上任何一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更像那么回事。
小毒物话毕薄唇抿了起来,俊容绷得紧紧的,他自觉没有做错,是绝无可能向江铃儿低头的!是她不知好歹!若没有他施手暗中带走了老镖头的尸身,指不定尸体会被凌辱糟践成何等模样!她……她居然还敢拿乔?她居然敢拿乔!
小毒物心里这么想的然而却总忍不住偷偷觑着江铃儿的面色,紧绷的俊容不由松懈下来,带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小心翼翼和讨好斟酌着词句,干巴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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