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湖中,看不见任何光亮,她像个盲人般在水中乱抓,有双魔爪死死抓住了她,将她往更深的湖底带。她胡乱扑腾的过程中抓住了赵澄的头发,是赵澄在将她往下拉扯。
潘棠此刻只想摆脱,她死命抓住赵澄的头发,用力扯着他。赵澄头皮吃痛,仰头张嘴吐出几口气来,他也呛水了。
趁着他呛水的间隙,潘棠掰开他手,从他掌中挣脱,靠着本能向上游去,但她越游越吃力。。。。。。
这片碧红湖到底有多深,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游了许久也游不到湖面上,浑身有种被撕扯一样的疼痛,她知道,自己似乎没有力气了。
潘棠觉得非常不甘心,她有太多遗憾,她的浮生醉还好好在桃花树下埋着,还没等到取下酒封的那天。
她还没有挣很多很多钱,她的小酒馆还没有开起来,没有让阿姐过上宁静安乐的日子。
她还没有为曼姝寻一户好人家,没有给般若吃不完的珍馐美味。
。。。。。。还有阿酌,他明明没什么错,自己还在为了面子和他赌气,一天到晚捉弄他。
恍惚之际,眼前一片发白。
她好像什么都能看见,能听见,耳边是一声声的「二娘子」,还有一声声的「阿棠」。
就在此时,放弃挣扎的手臂被另一只有力的手攥住,有人一把揽住她腰,她在幻境中猛然惊醒,瞬间猜到了此人是谁。
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揽腰环抱,熟悉的安全感,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对他这么熟悉了吗?
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沉默得平日总是会让人忽视,然而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她,不张扬却令人安心。
有时潘棠也想告诉他,不必如此,她打心底里从未厌烦过他,何必小心翼翼?
她看得出他喜欢她,喜欢就喜欢了,何必小心翼翼?
他温柔地吻住她的唇,给她渡了一口气,瞬间救活了她快要窒息的躯体,犹如久旱逢甘霖,犹如枯木又逢春。
这一吻温柔得令她想起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她蒙上他的眼睛,熄灭了他的疯狂与不安,只剩下柔情。那晚在潘棠看来,从不是单方面的掠夺,而是你情我愿的交换。
在这漆黑一片的窒息的湖里,他的到来像天神降临。
少年带着她不断往上游,没过一会便浮出水面。
空气一下子涌进鼻腔胸口,潘棠大口大口*喘着气,她抱着阿酌的脖子,两人一起浮在水面上。
「二娘子?」
潘棠咳嗽几声,「我。。。。。我没事。」神识实则还在恍惚中。
「属下来迟了。」
「没事。。。没事,活着就好。」
她嘴上说着话,但其实眼前还是黑的,刚刚在水里太久,眼睛一时没有缓过来,又过了一会,终于眼前能看见了。
远远的,她见到一艘画舫在向她驶来。
她抬手问:「阿酌你看那是什么?画舫不是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