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宵禁,她们今晚定然是回不去了,要一直挨到明早。
突然,在外面赶车的般若拉紧了马,马车迅速停下来。潘棠头重重磕在车窗沿,她吃痛「哎呦」一声,对外面道:「般若你赶车怎么回事?每次都这么不稳重。」
般若比潘棠长两岁,长得身强力壮,但做事马马虎虎,总是要被潘棠念叨两句。
只听外面般若的声音传来,她结巴着,「二娘子……地上有个人。」
话断断续续,潘棠听不清,大声问:「硌着什么了?」
她身旁的曼姝看不下去了,提醒道:「娘子,般若是说,地上有个人。」
「什么!」
潘棠一把掀开车帘,探出头去。
茫茫雪夜,山路上雪白皑皑的,一黑衣少年倒在路中间,分外显眼。
般若问:「娘子,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救人啊。」潘棠跳下马车,匆匆跑到那少年身前。
盐粒般白的雪地里,黑衣少年蜷成一团,高高束起的头发凌乱散了一地,破损的黑衣里沁出血迹来,将雪也要染红了。
他胸口像是被捅了一刀,鲜血止不住流着。
「你没事吧?你还好吗?」潘棠拍拍他的肩膀,但他却没反应。
她立刻吩咐道:「曼姝,拿个火摺子来。」
曼姝匆匆递来火摺子,随着火光燃起,潘棠才看清着少年的容貌。
他年纪应当比潘棠大些,脸被冻得比雪还白,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睫毛很长。潘棠心里暗暗惊讶,竟然是个如此的美少年。
潘棠拍拍他的脸,「你还活着吗?」
少年眉头一蹙,竟然吃力地睁开了眼。火光下,潘棠看见了一双浅色的泛着光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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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琢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的求生意志让他一直跌跌撞撞走到了山路上。但雪夜太冷,他身体流血失温,一头倒下便再也爬不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女子喊他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睁开眼,他看到茫茫雪夜里女孩被光染得赤金的眼,正着急看着他。
—
见他清醒,潘棠长舒一口气,「还活着,幸好。」
「你家在哪里?」她问。
少年摇头。
「离家出走了,还是无家可归了?」
少年默了默,吃力说道:「我不记得了。」
「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了?那你记得爹娘是谁吗?」
他又摇摇头。
「什么都不记得了!」潘棠惊讶道。她随后一叹,「那太可怜了。」
他看着她一双灵动的桃花眼,不解为何她此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那你愿意和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