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咳咳……”苟?从惊惧中醒来,一阵咳嗽,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脸,扣下了一手脏污。
——我还活着……
没有血,没有破洞,他看着自己完整无缺,只是粗糙的表皮上带着泥灰的手,惊疑不定。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已经死了。
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高空抛物,最后的印象里只剩下砸入颅脑内的尖锐感,和那一手的滑腻粘稠。
他又摸上了自己的后脑勺,完整的曲线带给了他难以想象的满足感。
“呼,呼……还活着,活着就好……”
苟?喃喃低语,撑着潮湿的砖墙勉力站起身来,似乎是死亡的惊惧感还在将他缠绕,他只感觉浑身无力。
小心的环顾四周,最终能确定的,就是这里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巷深处,阴暗潮湿,说不上名字的虫子爬满了角落。
对上了抬起头的虫子,像是与什么对上了目光,苟?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挥手挡在胸前。
然后触碰到了一手滑腻粘稠。
他顿住了,不敢置信地一点点低头,看到了沾满手背的黯淡鲜血一点点下滴。
“……呃。”
就像是被剑刺入颅脑搅拌,又有炸弹在颅骨内炸开,苟?只觉得头晕目眩,耳边阵阵轰鸣。
“……嗬……呃……”
张开嘴,却又不知道是要尖叫还是咆哮,只能无声呐喊着,无力的靠在墙上。
——我是,谁?
是苟??那个终日浑浑噩噩,活着就是为了死去的社畜?
是六狗?那个从烂泥堆里爬起来,乞讨着只为活下去的孤儿?
是那个活着就倾尽全力,最终却死于意外的人。
是苟?,也是六狗,因为——
——我想活下去!
他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也确实抓住了什么。
只是逐渐模糊的视界中看不分明,依稀可见的,只有一片朦胧的黑。
以及……
“……或许,这就是天命?”
那一句声线重重叠叠,分不清男女老幼的话语。
……
红,一片嫣红。
铺满所有的绯绯之色上,有靡靡之树垂落枝条。
绯红的、肉质的、糜乱的枝条上粘液嘀嗒,挥打在空处。
然后,有潮声渐起,彻夜不息。
便有甜腻的、粘稠的、喷出的液体汇聚成河,流淌,流淌……
流入阴处,汇入阴处,积入阴处……
于是,绯绯之色间,肉质大地上,靡靡之音响彻回荡,不再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