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情便也拿在饭桌上说,比如陈府近些年内发生的一系列怪事。陈宗耀慢慢诉说,李定坤认真倾听,时而询问,时而给出解决方案。当然,对于这些讨论,李思念向来是不参与的。作为一个不通道术的麻瓜,并不能给出颇有建树的意见。俗话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别乱掺和,所以她只好坐在一旁边咬筷子边听。大概是在十四年前,陈宗耀打完最后一场胜仗,因生了一场大病便留在家中休养。也就是自那时起,他每天晚上开始不断重复做同一个噩梦,一到深夜,便会听到孩童尖锐的哭闹声。“这般诡异,想必定不是人为。”陈宗耀忽然十分激动。李定坤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我先画几道安神符,你贴门上试试效果。”说完就开始画,大手一挥便画一堆。陈宗耀静静地看着李定坤手上动作,却未曾面露喜色。想必他之前也请过不少道士,而那些道士一来便给他画安神符。众人皆注视着李定坤,唯有李思念咬着筷子观察陈宗耀。像,实在很像。虽然陈宗耀人到中年,上了年纪,可那双眼睛却仍旧明亮,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装着作为一个将军的热忱。忽然想起之前从系统那里看来的一段过往,李思念忍不住开口问:“陈大人是不是有个妹妹?”“确实有个妹妹。”陈宗耀果然一愣,“不过,我从未提及此事,你怎会知晓?”“看脸,我也算半个道士嘛,算出来的。”李思念毫不脸红地说,“陈大人一看就像是有妹妹的人。”大哥二姐齐刷刷看过来,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五个大字“你还会这个?”。别光看她啊,李思念埋头扒了口饭,又继续说:“我还算出,陈大人的妹妹此时正在宫里赏花。”“这你就算错了。”陈宗耀长长吐出一口气,“舍妹福薄,进宫三年,死于难产,一尸两命。”闻言,李思念小声致歉后便再也没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埋着头扒饭。心里想着,大概不是一尸两命,你还活着个外甥。-入夜,十六已过去许久,圆月变作弯月,像是少年微笑时的眼眸。虽然缺掉三分之二,但弯月仍旧明亮,雾蒙蒙的白纱从夜空倾洒,为整个帝都蒙上一层诗情画意。节气立秋,昨日下了一场绵绵细雨,天气在此刻转凉,风一吹不禁让李思念打出一个喷嚏。弯弯的月亮不能一直盯着看,否则会被割掉耳朵。还是回房间吧,早点睡觉。嘎吱——身后的门忽然被关上。心底一惊,虽然秋夜凉爽,但风也没大到能把门吹关。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阵阵哭声,起起伏伏还十分有节律,像是在唱一首凄凉的悼歌。屋内的烛火也开始摇曳,先是慢舞,紧跟着加快,最后再变慢,再加快。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烛火舞动的频率,与外面的哭声是相同的。陈将军说过,府内一入夜变会生出许多脏东西,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莫非是那脏东西来了?可冤有头债有主,她都不是这本书里的角色,无论如何都不能找到她头上来吧!莫非又是怨鬼的无差别攻击?闭眼摇头,别想太多,赶紧钻被窝睡觉。一直趴在她肩上的剪纸小人忽然飞到她面前,上下转了三个圈,这纸人看起来貌似十分兴奋。尖尖的手忽然往她身后指。是让她看后面。后面是有什么吗?面露惑色,李思念提心吊胆地往身后看。可脖子才刚扭动,屋内的烛火突然在一瞬间全部熄灭。她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环住她的小臂结实而有力。身后是一个人,那人靠过来,覆在她耳边说,“李思念,我想你了。”荒唐王朝(二)后颈传来阵阵凉气,李思念不由得一哆嗦。然而她一哆嗦,敬长生从背后抱她就抱得更紧了。敬长生总是这样,突然从每个地方跳出来吓她一大跳,犹如一只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看来最近得多锻炼,提高身体素质,以免被吓成高血压。一只手拦在胸前,一只手拦在腰前,宛若两根捆绑住她的铁链。越收越紧,几乎快喘不过气。伸手覆在腰上的那只手上——天哪他的手好凉,李思念小声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因为突然很想你。”敬长生说完似乎觉得这话不准确,又纠正道:“不对,不是突然,是一直。”“李思念不来找我,我只好去找李思念了。”他埋进她的肩窝,喃喃自语。热气喷在脖子上,很痒。不仅脖子痒,心也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