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池老太便收敛了情绪,率先拿了池天山的碗,盛了满满一碗。
接着是池天海的,依旧是满满一碗。
毕竟家里的所有重活,累活包括上山打猎都指着他俩,不多吃些会没力气。
接下来,便是她自己的只有少半碗,两个儿媳的皆是半碗,不等她们开口反驳,池老太一个眼神就瞪了回去。
她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吃多了也是浪费,自然要紧着壮劳力。
最后,便是池迟四个小孩子。
粥分好了,不等众人开动,池老太便开口道:“老二啊,吃完饭去请你张叔来咱家一趟。”
门里村是个靠山的小村子村里住户大多姓王,外来户只有当年的池家与二十五年前来的孤寡张姓老人。
因着他懂些草药,能瞧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且会制些简单的药剂,虽无几两碎银却还是在门里村安了家。
毕竟,在他之前,门里村看病都要翻过一座大山。
远不说,还齁贵。
虽说排外,但是对于当初救过村里不少人的外来户池家和张大夫在门里村格外受大家欢迎。
而过于穷苦的人家张大夫也会免费给上两副汤药,更是受大家敬重。
话一出,不止池天海,就连池天山都忍不住放下筷子。
“娘,您咋了要我张叔来?”
“娘,我现在就去,您是哪里不舒服,我一会也好同张叔先说下。”
对于两个儿子一着急,不知情的池锦富几个也跟着露出愁容。
纷纷问着,“奶,你哪里不舒服啊?”
尤其是池锦富,年后他因着贪玩不小心染了风寒,可是被爹捏着鼻子灌了好几天的汤药,就是张爷爷给开的方子。
那苦味仿若现在还在舌尖回荡。
“奶奶,你是不是要喝苦汤汤,我还有一块饴糖,我给奶奶吃。”池锦富一面说,一面就下了凳子急匆匆就往外跑。
那糖还是过年在里正家拜年得的,人手一块。
不过他舍不得吃,一直放着,因着当初药苦,他自己是吃了小一半的,剩下的他给了妹妹一点,本来还有两个哥哥的,他们没要。
池锦富就自己小心翼翼包好,整日打开瞧瞧,闻闻。
忍不住的时候这糖他就扣下来一点甜一下嘴,而后给妹妹扣下来一点。
两个人便似掉到蜜里,美的冒泡。
因着这个吃法,池锦富那一块饴糖至今还留了些,也因着包的好,倒是没招来蚂蚁。
说一块有些不够严谨,不过是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
池老太也不管跑出去拿糖的池锦富,瞧一眼柳氏,收回时,目光在池迟身上停了一瞬。
那一双眼睛依旧红彤彤、湿漉漉,黑白分明的瞳仁能清晰的瞧见自己的影子。
干净澄澈。
刚刚那些话再度萦绕在池老太耳边。
“瞎咧咧什么,你们老娘我好着呢,让你去请就去,怎么那么多话。”池老太虽是语气颇冲的训斥一番,最终还是给了理由。
腿上旧疾有些疼,想张大夫再来给瞧瞧。
池天海听完,三下五除二喝完碗里的粥,吃上一口咸菜就急忙请人去了。
而此时,池锦富也捧着包在小小油纸里的饴糖到了池老太面前,“奶,给你糖就不苦了。”
“乖孙,奶不吃,也不用喝苦药汤,你留着自己吃或者同哥哥妹妹一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