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大以后,整个凌虚派都坐不住,发誓要跟那些幕后主使拼死到底。
可杜雁云他们早在调查的那夜就知道了,参与这件事真正的幕后主使,正是那些延续上千年,真正势大的道门大派。
凌虚派想要跟他们斗争到底,无异于以卵击石。
事情的真正解决,最终靠的还是沈星河。
沈星河勾了死去之人的魂魄,将它从阴间召到地上。他又给它下了一个禁制,但凡它有一句谎话,便会立刻神魂俱灭,永无转世之机。
整整十三年,道门听见的看见的都是沈星河的道心无瑕,都是他的君子心性。没有一个人想过,有一天沈星河的雷霆手段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我师尊头一次动了怒,将幕后主使全都拉了出来。那些方才还身居高位的人,转眼便掉下台阶,痛哭流涕地求我师尊放过。”
“他们下药的时候,没想过放过我师姐,没想过放过我师尊。杀人的时候也没想过,那人落在我们手里,原是罪不至死的。死到临头了,才想起来求我师尊放过。”
“可我师尊后来当真放过他们了,意明兄知道为什么吗?”
顾九思没回答。
许真棠再不复他那大大咧咧的模样,笑得近乎嘲讽,“上千个道门大派的徒弟,跪在了我师尊的面前。若是我师尊对那些幕后主使动手,他们就当场自尽……”
不知
许真棠重重叹了口气。
“我师尊道心无瑕,又如何会忍心看上千人死在他面前,到底是将他们放过了。”
顾九思自是知晓沈星河心性仁德,不然他这个魔头也不会活到现在。可听闻这些,他仍是压不住心中翻腾的怒意,“你这般生气,莫不是当初那些人如今也在此次进入九天炼的道门长老里?”
许真棠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惊讶道,“意明兄,你怎地这般聪明?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给猜出来了?”
顾九思心说,这事倒也用不着猜。
地下拍卖场那里,他就奇怪道门长老放着沈星河这个真神不要,竟然退而求其次去跟他看不上的漏网之鱼勾结在一起。
他那时只当他们有眼无珠,自甘堕落。
如今再看,那几个道门长老同妖魔勾结是假,想要陷害沈星河才是真的。
道门把年轻一辈送进九天炼,名义上是各派长老一起保驾护航。可沈星河是当世修道第一人,全天下都传扬着他的美名。
进入九天炼的道门长老再多,外界注意的人也只会是沈星河。
道门小辈平平安安地出了九天炼,那是因为保驾护航的是沈星河,他们没事本就理所当然。道门小辈在九天炼出了意外,脏水第一个就会泼到沈星河身上。
到时候有心之人只要稍微引导几句,沈星河就会从问鼎仙道的沈仙尊变成虚有其名,不过尔尔之徒。
沈星河在世间的名声有多高,小辈出事的时候,他摔得就会有多惨。
上辈子沈星河和他勾结在床榻的事传了出去,整个道门都改口说他道心不稳,指责他不配做道门之首。那时的顾九思只当这是他的罪过,若是他没有下药,沈星河就会一直风光霁月,绝不会有半个污点。
现在想想,这事能被传出去就很值得深究。
凌虚派乃是道门小派,整整七十二峰都凑不出来一千人。他们掌门行事别具一格,坑完沈星河就敢闭关跑路,带出来的徒弟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不匡多让。
当年他在千绝峰跟沈星河的小徒弟们来来回回打斗,他们忙得连凌虚派每半月举办一次的试炼都去不了。
在接连两次缺考后,凌虚派第七十一峰的峰主陆夷光坐不住了,率先找上门来。
顾九思和几个小徒弟打斗时施了禁制,他们闹出的动静都不会传到千绝峰外面。他察觉到有人过来,就停了手,将打斗的痕迹清除后,施了隐身诀躲在一旁。
陆夷光看见他们几个小徒弟都在,先是放心地长舒一口气,然后苦口婆心的道,“你们师尊下山到现在也有一个月,派内的试炼也办了两次了。按理来说,我不是你们的师尊,本不该越权来管你们去不去试炼。”
“可你们师尊肩上的责任那么重,这些年来,我也从未见他放松对你们的教导。想来他便是不求你们做什么人中龙凤,也是不希望你们怠惰惫懒的。”
“我这个做师兄的平日里不来,是深知自己道行不高,帮不上你师尊什么大忙,只好少走动些,让他多些休息的时日。这几年甚少管你们,也是因为你们向来勤奋刻苦,不需要旁人教导。”
“可这不代表我就对你们不闻不问。你们缺考第一次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想你们或许是一时有事,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躲一次懒,算不得什么。你们缺考第二次,我就实在坐不住了。”
陆夷光感慨道,“你师尊就收了你们四个徒弟,你们年纪又小,他出门在外,少不得要在心中多惦念你们几分。我这个做师兄的别的忙帮不上,只能多照看照看你们,好让他在外面没有后顾之忧。”
“我此番过来,认真说起来也是越权之举。我隔三差五就能在掌门大殿看到你们的身影,自是知晓你们平安无事。我又怕你们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这才上千绝峰看一看,见你们都没事便也放了心。可你们既然没事,想来缺考的原因也就只剩下躲懒。”
“老话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躲懒的习惯一旦养成,日后再想改过来可就难了。”
陆夷光颇有些语重心长,“你们师尊这些年太过辛苦,我这个做师兄的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该越权教导你们。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勤勉些,不要辜负你们师尊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