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安眼中眸色带出一丝异样,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忖什么,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令闻知晓了王氏女的所作所为,心中对于菊香姑娘的死耿耿于怀。」
「令闻知道了?」谢相爷念头一转,冷笑一声,「楚延琛,这是在敲山震虎。」
「祖父,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
谢相爷轻轻摇了摇头,「我们是太子的母族,陛下要的是制衡,而不是将我们彻底打压下去,殿下禁足东宫,这就是陛下给的警告。令闻知晓王氏女的事,同王氏女离心,我们同王家的联姻,成就一对怨偶,这是楚家的手段。」
谢嘉安微微一怔,他轻声问道:「那何不如顺了令闻的意,不与王氏女结亲。」
「文卿,你这是心软了?」谢相爷神情严肃地看向谢嘉安。
「既然知道结成的是一对怨偶,又何必让令闻受这委屈?」
谢相爷冰冷的目光扫过谢嘉安,他的唇边露出一抹讥讽,道:「事情到了这时候,若是毁约,王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楚家要的就是这效果,我们又何必如了他们的愿?」
他随手将桌边的一份摺子递给谢嘉安。
「你看看,有什么想法?」
谢嘉安疑惑地接过摺子,他低头看去,不过一会儿,心头一震,面上神情大变,惊声道:「他们疯了吗?恩科,陛下看得有多重,在恩科上动手,这是要惹怒陛下吗?」
谢相爷抬眸看了一眼谢嘉安,他的面上一片冷凝,可是眼中却带着一丝疯狂,「这也是一个机会。」
「什么?」谢嘉安疑惑地看向谢相爷,他并不明白谢相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次恩科,我们并不是恩科考官,纵然有所差池,也牵连不到咱们,」谢相爷微微靠后,倚在木椅上,他放轻声音,道,「楚家这些年是如日中天,又得了公主,同太子的关系也近了一步,现下太子还小,或许会更倚重我们,但是过些年,他便会懂得左右持衡,届时,我们谢家的地位。。。。。。」
谢嘉安摇了摇头,肯定地道:「太子殿下心性敦厚,定不会这般的。」
谢相爷摆了摆手,打断了谢嘉安的话头,叹了一声:「文卿,伴君如伴虎,殿下如今尚幼,自然是敦厚,但是一旦登上那个位置。。。。。。人总是会变的。。。。。。诸如你姑母,如今不也是同咱们隔阂了。。。。。。」
「这一次的恩科是一个机会,王家的手伸得太长了,他想要。。。。。。那就推一把。。。。。。还有江南道的人,哼,真以为咱们谢家这段时间是失势了吗?既然这般自负,那便任他们入场,搅它个天翻地覆。。。。。。」
「水越浑,对如今的我们是越好。」
谢嘉安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一沉,却是想到了那堪堪成为新妇的赵清婉,低下头,眸色微凉:「祖父,若是扳倒楚家,陛下也不会任我们谢家独大的。尤其殿下如今对我们异常倚重。」
谢相爷笑着摇摇头,道:「我们不是要扳倒楚家,只是要他们挪一挪位置罢了。这世家之首的位置,他们坐得太久了,是时候换一换人了。」
「楚延琛确实是出类拔萃,可惜身子骨并不好,那楚延熙,呵,」谢相爷轻笑一声,「是养得太好了。若是折了那楚延琛,楚家,后继无人。」
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可是话里的意思却是令人不寒而栗。
谢嘉安抿了抿唇,干巴巴地道:「祖父,楚家树大根深,在宁朝的势力也是遍布朝野,若是动了楚延琛,只怕会激怒楚家,届时,朝野动荡。若是外邦伺机而动,是要搅和了宁朝的安定。」
这也是多年来,为何没有人敢大喇喇地对楚延琛动手的原因。
「人死都死了,又能如何?当然,这事儿不能是我们动手。」谢相爷似乎窥得谢嘉安心中一丝隐秘的心思,他悄声道,「公主再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谢嘉安心头一震,似乎是觉得羞愧,他垂下眼,遮掩住眼中的一丝惶然与窃喜。
谢相爷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了点,他自然知道动手的分寸,要动楚家,既要让对方伤筋动骨,却又不能连根拔起,这是一个极其微妙的把控。最重要的是不能是自己动手,若不然,陛下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这事儿,你回去琢磨琢磨,暂且就交给你了。」
谢嘉安陡然抬起头来,略微惊诧地看向谢相爷,这事儿事关重要,谢相爷竟然就这般交给他?
谢相爷笑着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而后缓缓道:「文卿,这谢家,你早晚都要接手,如今不过是练练手罢了。不必担心,我让林敬学去你身边,你大胆放手去做。」
林敬学是谢相爷身边用惯了的谋士,如今将人放在谢嘉安身边,可以说是打算放权,让谢嘉安好生磨炼磨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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