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公子定了计划。」重九小声地回了一句,「这些消息也是刚刚从考院中传出来,人的资料都让人去摸了。不过我们的人手不足,高门望族的,我们怕打草惊蛇。」
重九这话的意思,若不是因为人手不足,只怕他尚不会来寻楚长明回禀。
楚长明盯着手中的条陈,面上一片冷肃,他冷声道:「陛下其实是有意要查科举舞弊的,如今不过是先松松手,好钓个鱼。既然怀瑾的计划已经定了,这事儿都进行到一半了,那就顺水推舟吧。」
重九听着楚长明的话,他轻声应道:「是,那名单上的人。。。。。。」
「我来处理,」楚长明微微颔首,而后开口道,「明日一早,消息我递给你,你传回去。不过这里边有些人牵扯到了谢家,陛下还想给太子留些人,所以他们暂且不要动。」
重九神情一怔,他看着楚长明,心头升腾起一丝的不安,他想了想,又透出一丝计划:「老爷,公子他还说,若是七日之内并未回府,就让属下将消息传给公主殿下。」
楚长明面上的神情凝重了起来,好一会儿,他疲惫地靠着椅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不必七日,届时若是三日没有消息,那么你就将消息传给公主。」
他忽然又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低声道:「不必你们传,届时让二公子连夜赶路去苍玉山。」
「是。」虽然楚长明的话没有说得清楚,但是重九却也是安静地应了下来。
「谢家的人不动,那江南道。。。。。。」重九大胆地开口试探了一句,「江南道那一头也有谢家的人,属下是否要按着计划动手?」
「呵。」楚长明轻笑一声,开口道,「我说不动谢家的人,是因为这一次恩科里谢家准备的人,是给太子准备的。我们不动,是给陛下面子,不是给谢家面子。毕竟若是闹得太过,查得太深,牵扯到储君,届时陛下不好收场,到头来,还是要拿我们世家开刀,这就不大好办。」
他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森冷的气息,唇边的笑带着些许阴冷:「谢家哪,就是猜到了这一点,知道东宫便是他们的护身符,才这么大胆,毕竟陛下不可能因为科举舞弊,就把所有的人都一锅端了,那到时给储君用什么?哦,对了,陛下接下来估摸得用兵了,那就更不可能让朝野震动。做臣子的嘛,都不是蠢的,所以这一次的恩科才会特别地大胆。」
楚长明转过头来,看着不动声色的重九,他伸手揉了揉额角,低声叹息道:「哦,人老了,总是会容易东扯西扯的,刚刚你是问江南道的人,那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着怀瑾的意思处理就好,不过都给我收干净了,不要给怀瑾留下什么麻烦。」
「是。属下领命。」重九躬身一礼,沉声应下。
眼看着重九就要退出书房的时候,楚长明面上的神情一片漠然,只是眼中似乎透出一丝不虞,他复又开口道:「重九,你是怀瑾的人,这次的事,虽然是为了怀瑾好,但是擅作主张是大忌,下不为例。」
「你自去天枢那儿领罚。」楚长明的声音略微冰冷。
话语落进重九的耳中,莫名地升腾起一丝的寒意,他低着头,拱手一礼,低声应道:「是,属下知错。」
确实,他并未请示楚延琛,而是因为心中不安,擅自做主将计划告知了楚大老爷,并请大老爷出手相助。这种行为,纵然是为楚延琛的安危着想,但说的严重点,无疑是背主行为。罚他是应当的。
「去吧。」
「是。」
看着重九退出书房,楚长明的面上才显露出丝丝缕缕的担忧,他一再地叮嘱楚延琛不要将自己作为诱饵放在棋局上,毕竟他是玉瓶,打老鼠伤玉瓶,不值当。
「总归是年轻,心软。」楚长明低声呢喃。
外边的风雨,宁静的考场里是半分都感知不到,不知不觉的,这科考的时间已经滑到了第三天。
楚延琛疲惫地接过陈麟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面,而后站起身来,只是起身的时候,身子略微不稳,他扶着桌子站了一下,才稳住恍惚的心神,这些日子休息得并不好,故而才觉得晕乎。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冰冷的空气,这两天忽然就降温了,这天儿骤然冷了下来,好在起居室里备着干净的厚衣裳,布料虽然比不得平日里府中用惯的,但至少能够挡挡寒意。
然而那些学子可就没有这么暖和了,先前入考院的时候,气温倒未曾降下,故而大多数学子都是穿着单薄地入院,没想到不过是区区两日,这气温就急转直下,不少学子在考场上是冻得瑟瑟发抖,纵然紧急请示后,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床被衾,但是昨夜里还是听闻有些许学子冻得起了高热。
到了今天早上,人都烧得晕乎乎的了,护卫抬了两三个烧得昏过去的学子出去,这些抬出去的学子,最后一轮的考试是写不了了,今年恩科的结果必然是落地。
而楚延琛虽然不同于考生,陈麟特地给他备了手炉,厚实的衣裳,可是毕竟都是用不惯的东西,且心思太过繁琐,故而今晨起来的时候,他便发觉自己似乎起了低烧,不过他并未声张,不过是嘱咐陈麟给他熬了一碗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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