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牺牲无辜了,」楚延琛叹息着道,「若是陛下愿意,我早就能见到了。可如今。。。。。。」
如今是陛下不允许,这宫中,里里外外的,都看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觉得有点不甘心。」楚延琛扯了扯唇角,话语里带着丝丝缕缕的无奈。他走在幽暗的巷子里,唇边带着笑,整个人如清风,又如幽魂,轻飘飘的。
重九跟在他的身后,偶尔间抬头看去,只觉得楚延琛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他不由得紧走几步,凑近楚延琛的身边。
楚延琛的衣袖中藏着两份摺子,一份是谢相爷的认罪书,一份是自己的告罪书。他知道宁惠帝在等着他将这两份罪状递上去。
认罪书上不仅仅是列数谢家的罪责,更是羼和着同谢家息息相关的世家以及朝中官员的罪责,这一份人岁递交以后,自然会引得大震荡,也就让宁惠帝有了新的藉口清洗一番。
而他所写的告罪书。。。。。。楚延琛面上的神情稍显暗淡,这一份告罪书不同于谢相爷的认罪书,但也相差无几,里头牵涉到的不仅仅有与楚家站至一起的世家,还有依附于楚家的朝中官员,这点点滴滴的罪状,大抵也就是他最清楚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甚至告发了楚家。身为楚家家主,亲口告发楚家结党营私。。。。。。大抵是铁证如山了。至于他,也将成为楚家乃至其他盟友的罪人,但是这又如何呢?毕竟,死者为大,总不能怪罪一个死人。。。。。。
「死者为大。」一道轻轻的叹息声出了口,宁惠帝面色苍沧桑地看着漆黑的夜,对着身边的高公公挥了挥手,道:「谢老夫人的丧事都处理妥当了吗?」
高公公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全部都处理妥当了,不会失了体面的。」
「嗯。」宁惠帝点了点头,他稍稍沉吟,随后又问道:「皇后,同谢文卿,可有说要回去操持丧事?」
「回避下,皇后娘娘沉溺于太子殿下薨逝的悲痛之中,便是公主殿下产子,皇后娘娘也未曾多问,而小谢大人陪着皇后娘娘,也未曾多言过。」高公公只是低着头,将回复如实以告。
宁惠帝幽然叹了一口气,他沉默地靠着椅子,眼中很是疲惫,他想了想,复又问道:「公主的身子可还好,还有小殿下呢?」
「回陛下,公主殿下产后虚乏,又因这太子殿下薨逝,郁结于心,这两日并未进食多少东西,人虚弱得很,」高公公抬眼小觑,注意到宁惠帝面上的神情并不大好看,他顿了一下言语,接着道,「小殿下虽是早产,但是太医们看护得极好,现下是一片康泰。」
听着高公公的话,宁惠帝神情微冷,他站了起来,似乎是想要出门去见一见自己的闺女,只是脚步走到了殿门口,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高公公吩咐道:「你去公主那儿看看,叮嘱太医好生看顾着。」
「是。」高公公躬身一礼,回应着便就退下。
看着高公公离开的背影,宁惠帝沉默地回到上首,冰冷冷的椅子,令他觉得有丝丝寒意透了进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陛下,驸马从诏狱里出来了。」
杨熙不知道何时到了大殿内,他出现得很突兀,但是宁惠帝却是习以为常。宁惠帝抬头看向杨熙,同杨熙淡漠的视线对上,好一会儿,他才自嘲一笑道:「老杨啊,你是不是很不赞同朕的做法。」
他一开始就知道,杨熙并不同意他的想法,但是到了最后,杨熙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完成他下的命令。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本就是纲常所在。」杨熙安静了片刻,才漠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第171章两面
宁惠帝听着杨熙的话,他沉默许久,安安静静地坐着,大殿内很冷清,如今已然是入秋了,只是今年的天似乎是冷得快,现下就能感觉到些许寒意了。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低低的咳嗽声在大殿内回荡,宁惠帝佝偻着身子,咳嗽令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杨熙站在下方,看着宁惠帝这般动静,良久,他迈步走了上去,倒了一杯温水放置在宁惠帝的桌边。
好半天,宁惠帝才平复了这一阵咳嗽,低头看着掌心间染着的一团血色,他习以为常地伸手取出一方帕子,擦去唇边的血迹,又随意地擦拭了一番掌心间染红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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