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少年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我一时胡闹,偷溜出来的,路中见树上野果可爱,遂就上了树,可思量不全,这,上是上来了…嗯,却是下不去了…我若再不回去,只怕要累着阿青被罚了…」小姑娘说着说着,声音愈发低落,面上满是担忧与羞愧。
少年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轻声道:「这儿离庄子还有一段距离,要找木梯,得要去庄子里,来回怕是还要一段时间,要不,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那小姑娘一惊,急急地摆了摆手道:「别别,我这要是跳下去,要是压坏你了,可怎办?」
少年郎那一身的清雅,如琉璃,如白釉,如青瓷……总而一句话,在小姑娘的眼里,那就是碰不得蹭不得的汉白玉。
少年郎见小姑娘一脸的惶恐,不由得会心一笑,他张开手,道:「别怕,我不是纸糊的,你这么小小一只,压不坏的。」
小姑娘可劲儿摇着头,拒绝道:「不行不行,我可沉可沉了,阿娘都说我是小彘呢。」
「可若是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届时你的阿青可要受罚了。」少年郎难得露出少年心性地打趣道。
小姑娘皱着眉头,左右为难,想了想,她为难地道:「那我试着爬下去,若是半途掉下去,应也不要紧,若摔得厉害了,就烦请小公子帮我喊人吧。」
此时的小姑娘倒是忘记了,若她摔着了,只怕她的阿青被罚得会更厉害。
少年郎倒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那小姑娘已经背对着自己开始从树上往下一点点挪动了。
「小公子,你可千万别来接我,我身子敦实得很,摔不坏,要是压坏你了,那可就是罪过了。」那小姑娘爬到一半,手脚就开始发抖,树太大,她的手很小,要拽不住那粗糙的树皮了。只是这时她还不忘咬着牙叮嘱着树下的少年。
忽而她的手一抖,终究是拽不住这树皮了,整个人往后翻下去,她登时闭上眼,伸手捂着脸,小姑娘还是爱美的,想着摔着哪也不能把脸伤了。
可是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来,她悄悄地睁开眼,大而水灵的眼睛从张开的手指缝里看出去,却见一张笑颜近在眼前。
这张脸笑起来很美。
清雅俊致的眉眼舒展开来,略微有些惨白的双唇微微翘起,如星子一般的眼眸,弯出了优美的弧度,静静地看着,仿佛空中洒下的点点阳光。
芝兰玉树,君子端方,却又瑰丽浅媚,说不清的风月无边。
「好了,没事了,别怕。」少年只以为小姑娘是吓到了,轻声安慰道。
这一出声,就将看人看呆了的小姑娘唤醒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少年的怀里,少年的怀抱有点凉,带着若有似无的药香味。
小姑娘急忙挣脱下来,一落地,就细细端详了一番少年,见他身姿挺拔,不似被自己敦实的身子压坏的模样,这才偷偷舒了一口气。
其实小姑娘确实不沉,身子娇小,只是脸上尚未褪去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似乎圆润了一点。
那小姑娘整了整衣服,沉静有礼地行了一个福礼,感激地道:「皎皎谢过小公子的搭救之恩。不知小公子贵姓,家在何处,皎皎回去后定让爹爹上门感谢。」
少年笑了笑,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
皎皎摇摇头,认真地道:「于小公子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于皎皎来说,可就是救命之恩。」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回答皎皎的问题,只是忽然开口道:「小姑娘,似乎有人找来了,不知是否是找你的?」
远远的,似乎有吵杂的人声传来,只是听不清喊的什么,可是皎皎立马听出了自个儿贴身侍女阿青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哭腔。
皎皎一听,就知道,定然是自己任性妄为让爹爹发现了。她也顾不上再询问少年的住址,正想顺着声音跑回去,却又停了脚步,踟蹰地道:「小公子高义,施恩不望报,那皎皎也不勉强小公子,只是不知小公子的名讳,好让皎皎知道搭救的恩人是谁?」
少年郎笑着躬身一礼道:「怀瑾,唤我怀瑾即可。」
「皎皎谢过怀瑾公子。」皎皎又行了一礼,听着阿青的哭声里已然是带着沙哑,她着急地跑了过去。
「阿青,我在这,在这……」
少年看着皎皎一路蹦躂着远去,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胸腹间一阵闷痛传来,随之是肺腑里的呛咳引了出来。
「咳咳丶咳丶咳咳……」少年低头捂着唇,闷闷地咳嗽着。
「公子!」一道黑影从不远处飞窜过来,扶住不断咳着的少年,黑衣人从自己的袖子取出药瓶,倒出数颗,忙给少年服下。
好一会儿,少年才平复了咳嗽,只是放下来的手中一团猩红,唇边也带着血渍,惊得那黑衣人只想抱着人赶回去找大夫。
少年只一眼就猜到黑衣人的想法,他摆了摆手,伸手不在意地拭去唇边的血渍,哑着声音道:「不碍事,只是一时冲劲,触到了内腑伤处,歇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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